第五届“干草块杯”优秀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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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与触手所编织的故事

  文/微灵

  便笺(一)

  来见见我吧。

  我想见你了,所以来见见我吧。

  我想你,我想见你一面,但我不会主动去见你一面。

  这并不是我骄傲,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只是,只有你也想见我了,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所以这不是要求,这是一个邀请。

  来见见我吧。

  便笺(二)

  夏,

  当你阅读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已经到达了属于我的战场。

  我取得了一些进展,关键性的。这让我信心膨胀。

  所以我出发了,我会继续我们未竟的事业。

  不必来追赶我,我们赢过很多次,我会赢下这一次。

  而在此期间,烦请你继续当个称职的女仆。

  你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等我回家。

  晓

  “喀哒。”一声脆响,标志着这栋宅子的主人暂时性的离去了。

  女孩穿着浅白的睡裙静静地蹲在二楼的内置露台,看着兄长携着一个巨大的背包匆忙离开。

  这栋位于森林深处,立于湖畔的建筑物,是我的家。

  或者说,一座暂居的宅子。

  女孩望着纹理深厚而明晰的黄铜大门快速地被打开再闭合,清晨的一缕阳光短暂的溜进来又被阻隔在外。

  这是她能够给出的最诚恳的评价,虽然自从记事起,她就没有走出过这片缠绕着她的森林,也从未见过兄长与夏姬以外的任何人,但他们尽可能的教会了女孩很多事情,“总是要学一些什么的,万一用到了呢?”他曾经这样告诉女孩。尽管兄长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女孩的视线之内----这个宅子的地下室是他的私人空间,女孩并不被允许进入这个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宅在其中的小世界----但在出来活动(也许是觅食)的时候,作为兄长他还是会尽可能的和夏姬一同灌输给女孩他们认为她可以接受的知识,女孩不知道自己学的算不算好,但最起码,她有自己的判断,她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家。

  至少不是她的。

  家是什么?在学习这个字眼的时候她就问过夏姬。彼时,这个好看的女仆姐姐正眯着眼睛躺在吊篮里晒太阳,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消失在了阳光之中。女孩并不惊讶,夏姬小姐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给女孩答案。于是踢掉鞋子,女孩光着小脚爬进吊篮,像小猫一样在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蜷缩进了残留着夏姬气息的羊绒垫子里。

  又香又暖和。

  夏姬小姐很会享受呢,她真的是一个女仆吗?女孩偶尔会想。

  那当然是了,不然谁做饭呢。把地下室当窝三天见不到一面的哥哥,还是准备一人份的饭菜都会累得够呛的自己?虽然从没见过夏姬使用厨房,但每当她随着大厅钟声敲响饭点的三角铁时,勾人的食物就一定会在她身边出现,不管她是在餐厅,书房,抑或是……卫生间。

  最后那个真心不太妙。

  随着某些糟糕的回忆被想起,女孩的眉头皱了起来,但马上又被人硬生生抚平。视角微微向上抬,刚好能看见黑色女仆装的领子以及领下压着的几缕金黄长发。

  “洁宝宝这么漂亮不要摆这种表情嘛,以后会变丑的。”嘴里这么说着,夏姬轻轻揉了揉女孩顺滑的乌发,然后反手猛的将一张画纸糊在女孩脸上。

  “啊!很痛哎夏姬小姐……这是什么?”

  “你想知道的东西。”看女孩似乎没有让出吊篮的打算,夏姬转身一跃就瘫进了女孩之前坐着的沙发,并撩起裙摆,十分随和的架起长腿,把小皮鞋踢到沙发靠手上。

  “这样会把沙发弄脏的……”毕竟最近正在从这个穿着鞋子躺沙发,姿态豪放得毫无半点礼仪可言的女仆那里学习礼仪的相关知识,女孩并不奢求夏姬端庄起来,但至少希望能够让她对自己所教授的东西稍微负责一下。不过话只吐出前半句,就被夏姬那“反正是我清理又不是你清理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把你嘴巴封起来哦”的可怖眼神吓退,只好低下头去看刚刚拍到自己脸上的那张纸。

  片刻后女她抬起头,茫然的眼神望向对面那个好像一下就睡着了的女人。

  这个蓝方片姑且当窗户,那这个黄块块应该就是门……所以外边这圈歪歪扭扭的五边形是一个房子吗?

  女孩嘴角抽了抽,“夏姬小姐是想告诉我,所谓的“家”,是这个鬼样子吗?”

  “是,但并不只是这样哦。”女仆不知何时又已经端正的坐了起来,左手握着一支羽毛笔,右手将女孩刚刚分明还捏在手里的涂鸦按在桌上,“你现在还不能知道答案,尽管我会告诉你。”她将涂鸦画翻过来,笔尖几乎黏着纸面,如同舞者般开始律动,懒散的女仆手上的动作几乎快得让光线都追不上,残影不间断地自她的动作里拖出。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是一个因为你觉得美好而美好的地方,不论它是这样……”片刻,夏姬就把因笔迹未干而更显真实立体的宫殿展示给少女。

  “还是这样。”未等少女欣赏完这堪称完美的作品,夏姬又将纸面翻回到那幅鬼畜的涂鸦。

  “你都会深深地爱着那个地方,你永远可以在那里休憩,你永远不会厌倦那里,你也知道无论离开多远,你永远会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永远等着你,永远会接纳你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啊。”

  她看向女孩,“听明白了吗?”

  女孩点点头,她确信自己能把刚刚听见的话复述个差不离,但夏姬摆了摆手。

  “不对哦,你没有听明白,至少现在,你是绝对听不明白的。”她这么自顾自的下了判断。

  说到最后,夏姬小姐难得的露出怅然的表情。

  那之后她便一直望着窗外,好长时间没有再讲过一句话。

  现在想起来,夏姬小姐那时应该是在想念她的家了吧。

  虽然夏姬总是把这里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但这里并不是她的居所,她并不把这里当成家。

  我感觉得到。

  那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吗?是我永远会爱着的地方吗?女孩从悠远的回忆里脱出,回到了当下的思考中。

  然后女孩摇了摇头。

  她实在是没法爱上这里,充斥着整个房子的孤寂气息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她的身体。即使被付与了繁如星海的知识,她也依旧还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她需要一些她应得的。

  而兄长自不必说,神出鬼没又不对任何事情上心的女仆亦不能满足她的向往。

  她需要一个全新的,能够填充她内心的存在,不然她会被这里的空气挤碎掉的。

  可是要怎么办呢?

  女孩知道,只要她能够走出森林,或许就不会再被困扰,从夏姬小姐不自觉的只言片语里,女孩就能够拼凑出一个分外吸引她的奇妙宇宙:五彩斑斓的城镇,形形色色的游人,从不会感到厌倦的大千世界。她尝试过,她曾在征求得同意后独自离开森林,可泥泞的沼泽和尖锐的荆棘丛将她阻挡,灯火无法照亮的黑暗让她恐慌,无数次回到原点的路径令她迷茫,向二人寻求帮助,也总是被忽略过去并快速地转移了话题。女孩是聪明的,几次过后她就没有再追问,她知道,不管有什么原因,至少现在,她无法离开这里。

  苦恼的从露台退回到客厅,女孩注意到了桌上的便笺,仔细阅读了一遍,而后将其压回原处。

  并不为兄长的离去感到担忧,女孩确信自己的兄长能够征服一切困境----虽然并不十分称职,她仍然依赖并信赖着自己的那个哥哥。相较之下,二人似乎秘密进行着将女孩完全隔离在外的计划更让她上心。

  哥哥似乎完全不觉得我能看到这张字条呢,相当随意地放在那里了欸……是我平常起太晚了吗?

  带上昨天看到一半搁置在沙发上的故事书,一边顺着硬木扶手向楼下走去,一边翻阅着手中的书页,女孩现在感觉有点茫然,她希望熟悉的故事能够让她心神稍安。

  快要走到阶梯的尽头时,已经爬的足够高的太阳正好将光芒撒进一楼的百叶窗,金色的河流顺着窗口淌过女孩的脚踝,漫上她缀满繁星的睡裙,察觉到这点的女孩下意识地从文字间抬起了头,然后被猛然闯入眼帘的强光刺得脚步一晃。

  “唔……不该这么早起的。”若非兄长早上弄出的动静太大引得她打着哈欠走出来看,今天的女孩也绝对会睡到被夏姬揪着耳朵喊起床。这个时间的阳光对她还是太过陌生,也正因此才会摔得猝不及防。

  揉了揉撞得晕晕乎乎的脑袋,女孩转身想找不知道掉到哪里的拖鞋,结果脚上传来一瞬不是很平滑的触感,然后是书页快速翻动的哗啦啦声,以及很快从低处传来的,塑封书皮和地板接触的闷响。

  女孩机械的找到自己掉在一旁的兔耳拖鞋,穿好,脑中还在整理刚才片刻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离地面只有两级了,而且着地的时候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脑袋,现在不是很痛,还好。

  拖鞋掉了,而且刚刚找的时候踢到了什么,应该是书。

  鞋子现在穿好了,但是书不见了。

  听声音应该是被我踢落到哪里了,可这里是一楼……

  一楼的楼梯口。

  她打断思考,脑袋一点一点,僵硬的向后转去。

  她看向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以及楼梯尽头由于房间主人离去的太过匆忙以至于忘记关上的,一向都是紧闭着的,坚实的白铁门。

  今天它将秘密慷慨地展露无遗。

  要命。

  她想。

  我大概知道书在哪里了。

  要去拿吗?

  可是哥哥说不能进去。

  她犹豫着,她是个乖孩子,她一向很听话。

  “可是不去拿的话,哥哥回来会看见的。”

  女孩扶着额头蹲在地上,她不确定哥哥见到自己的童话书在地下室里出现会不会生气,老实说她很难想象那个总是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开人世的兄长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做个打破规则的坏孩子。

  要么无视掉当下境况继续日常,然后等哥哥回来被当作坏孩子----她确实没有信心把这件巧合解释清楚。

  女孩思索了一会儿,她静默地站在灿烂的阳光里。

  似乎像是睡着了一样,任由时间流逝着。

  然后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的向从未探索过的宅邸暗处走去。

  关于抉择,虽然不太合常理,但是那个懒散的兄长确实有花了足足一整晚的时间给她上过一课。

  那个与颓丧外表不符的,充满坚韧与魅力的声音蓦地回响在耳畔。

  “没有任何一个选择是完美的,如果你确实相信你的选择,相信你绝不会后悔。”

  “那就去做吧,去证明你是对的就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睡裙的裙摆快步向下走去。

  “我知道了。”

  似乎不该这么严肃的,掉了一本书,马上捡回来就是了,兄长已经离开,他不会知道的。

  但女孩清楚,她心中所想的并不只是这样。

  哥哥的房间里藏有不能说的秘密,并且不打算告诉我。

  但我想知道,我很好奇,我也期待着,那里会有办法带我离开这里,会有办法找到我所希求的东西。

  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我相信我的选择。

  我遵从我的内心。

  离早餐还有足够长的一段时间,但夏姬不知何时就会出现。

  动作要快。

  识

  女孩抚摸着面前粗糙的铁块。

  这是地下室的大门,和外面不一样,门的里侧沟壑纵横,触感不能说多舒适,女孩很快把手放下了。

  毕竟是地下室,算是预料之内吧,进入时没有任何光源,女孩一时看不见滑落的书掉在哪个位置,但相对的,她本就敏锐的听力被更进一步地加强了,她能感受到机械零件之间的分离和咬合,仿佛阴影中的怪物,有节奏的低语呼唤着她前往更深处。

  然后女孩转头就走了出去。

  “应该不会不让带灯参观吧。”自言自语着,手捧雕工精致的萤石小灯,女孩回到了地下室,但她没有发现她的书。

  女孩确信自己没有把书踢得多远的力气,而且能够听见书皮触地的声音,那就一定能在这扇门附近找到她的书。

  可是没有。

  不知为何,女孩心里传来一阵寒意。

  她尽力把手中的小灯举高,以快速观察清楚房间的全局。

  其实整个房间不是很大,自己前方可以看见占去大半个房间的立柜桌子,以及上面堆叠起来想山峦一样此起彼伏的纸页,正对面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外观像是山羊的钟,女孩一直听见的机械声就是由它发出来的,下面的黄柄框架应该是个闸式开关,不出意外负责的是这间房间的光源供应。

  脑中已经出现画面了。

  兄长的听觉远比女孩敏锐,想来每次进入房间时,他都是借着钟摆声一路摸到开关处,给上灯光之后开始工作吧。

  有点邪恶神秘组织的感觉。

  这么想着,女孩扭头看向自己身侧。

  右手边几乎贴着墙面了,桌缘也和墙面严丝合缝地贴合。墙上有一圈方正的印痕,看大小应该是平时开关门造成的。

  左边……女孩把头向另一边偏去。

  左边是狭窄的过道,可以走到桌子尽头,越过放置在路径中间的皮质旋椅就能绕到房间的另一边去。

  墙面上有着一个键式按钮,就在门框旁边,女孩稍稍踮脚就能够到,以至于她下意识的就按了上去。

  天花板上散落下的柔和光晕很快填满了地下的空间,女孩也马上就知道她的猜想错了。

  听声音来找灯开关毕竟过于麻烦了,而且光是想想也觉得挺笨的。哥哥不会浪费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况且----女孩看向自己的手心----其实自己带个照明物也不难,这盏小灯还是哥哥送给自己的呢。

  那么钟摆下的那个闸门又是干什么的呢?

  很快就会知道了。

  然而小腿上传来的冰凉触觉立刻阻止了女孩绕到房间另一侧的计划,令人不适的异物附着感几乎让她一瞬间就失声喊了出来。

  “什么东西呀!”

  是一团藏在桌下的立柜里的青白色黏体,泛着荧光的身体组织似乎是想缠住女孩的小腿,然而被极度紧张的女孩一下给甩出了柜子,“啪叽”一声之后就软趴趴的从墙上滑落到女孩的脚边。

  “啊,抱歉,你出现的太突然了,我有点紧张就……”女孩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其实她所接受的教育并不包括对异种保持良好的礼仪修养,况且被“偷袭”的似乎是自己,然而女孩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它对哥哥来说一定很重要。

  比我还重要吧,女孩突然感到些许失落,胸口有一点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这是哥哥房间里的东西。

  是我不被允许进入的,哥哥藏匿秘密的房间里的东西。

  有点难受……呢。

  接着她立刻回过神,需要确认脚边这堆黏黏的东西的状况,她认识的异种生物其实不多,所幸史莱姆作为最基础的知识确实曾在她的课堂上出现过。

  然而那些简短而零碎的片段并不能帮助女孩更充分的了解身下这个家伙的状况,她只好将小灯放在一侧,蹲下身去仔细观察。

  然后女孩就发现眼前的黏体和自己的认知有着些许偏差。

  史莱姆应该是一类外观相似,尺寸不一的半透明生物。

  可这个……这个东西上面突出来的这段是耳朵吗?猫猫形状的?

  只能说确实很像,以至于女孩恍惚之间以为自己面前摆了一个猫猫头的酸奶布丁。

  但这个布丁随着时间慢慢的软下去了,这让女孩慌张了起来。她顾不上自己对那滑腻触感的天然嫌弃,跪坐在地上,伸出双臂试图把这滩浓稠的液体拢起来,但是那泛着光芒的生命只是自顾自的坍塌,全然不顾身旁无助的女孩。

  晶莹的眼泪几乎马上就掉下来了。

  “哥哥……重要的东西……被我弄坏了 ……”女孩呜咽着,很快啜泣起来。她希望能做些什么。但她只能不停地尝试将身下的黏液拢起,然后又看着它在混凝土地面上漫开。灯光就在她的眼前,但女孩什么都看不清,满溢的眼泪让她的世界一片模糊。

  女孩闭上了眼睛,仰起头,她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滑过脸颊,打湿裙摆,落到身下。

  然后脸上就传来了温柔的触感,泪水被轻轻拂去。

  女孩睁开眼睛。

  是莹亮的触手。

  “我没事哦。”难以辨认性别,但是声音相当温柔。

  女孩呆滞了一下,还是没止住哭。

  “你在安慰我吗?明明是我弄伤你了……”

  触手也滞住了,“你听得见我说话?”

  刚刚似乎是因为泪水溅到了它的身体里,自然的排异反应导致它不得不空出一节肢体来安慰女孩。

  但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呃,嗯,是啊,听得见。”女孩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啊,这,等下,我找……”在触手离开女孩面庞的一瞬,声音骤然断掉了。

  黏体将触手伸向被女孩甩出前匿身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了女孩的童话书。

  布丁抖了一抖,示意女孩把书拿走。

  “是你帮我收起来了? ”把塑封的书皮塞入怀里的时候,女孩感觉心中也被填进了什么东西。“谢谢你……呢。”

  接着空气又是一阵沉默。

  黏体好像很快想到了什么,泛光的触手再次触碰到女孩的面部。

  “听得见吗?”

  “嗯,听得见。”洁没有开口,她在心里回应。

  “好像是得有接触你才能听见我的声音呐。”黏体有些遗憾地说。

  “不过这样不需要说话你也能听见我呢。”女孩觉得新奇。

  “还是很不方便,难得见到一个能和我聊天的人啊。”黏体似乎是叹了口气。

  “这样啊……”

  你也找不到同伴吗?

  已经没有继续探索下去的欲望了。

  大清早的把自己弄得心神俱疲,女孩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

  如果能和新交到的朋友一起就更好了。

  “话说,你怎么知道书是我的呢?”突然想到了什么。

  蹭了蹭书。“上面有你的味道。”

  “啊?我有好好洗澡的!”

  “不是,什么意思……”

  女孩想要解释一下,但是马上放弃了。

  “那不重要,以后会知道的。”

  那不重要了,会有以后的。

  她将它抱起,触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它也抱住了她,触手环环缠绕在女孩的身上,脑袋紧贴在她的胸口,仰视着她的眼睛。

  哥哥回来之前把它带回来就好了吧?

  “我带你出去看看,好吗?我们一起。”

  没有说话,尖尖的耳朵前后摆动了一下。

  似乎是点头。

  女孩笑了。

  将因自己的进入而变得稍显杂乱的地下室作了复原,准备关灯的时候,女孩突然看见了什么。

  并不是想象中杂乱无章的沟壑,门的背面,似乎是用不认识的文字刻下了一段话。

  莫名的亲切感。

  尽力把外形默记在心里。

  万一用到了呢?

  她走上了阶梯。

  观察了数次周围的环境,确信夏姬还未到达这栋宅邸之后,女孩一路快步跑着冲上楼梯,穿过客厅,像旋风一样猛的撞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喘着气坐在床上,女孩把睡裙撩起,看向大腿间的团状物体----为了防止转头撞女仆的尴尬情况出现,她把黏体塞进了裙子里。

  艰难的将其从自己身上挖下来----真的很艰难,甚至感觉像被夏姬拧了一下,有点麻麻的阵痛。

  黏体死死地吸附在大腿内侧和小腹之上的位置,女孩将其强行扯下来的时候还拉出一截长长的液丝。

  “啊……如果你喜欢藏在衣服里面的话,我还有很多件裙子哦。”

  “不……只是你的身子莫名的很吸引我。”

  女孩挠了挠头,将黏体放到身前。

  “吸引吗?并不知道我身上有哪里很吸引人来着……你们史莱姆的癖好都这么奇怪吗?”

  “我可不是什么史莱姆,虽说也有那点成分在……我是鱿鱼一族的,呃,发光鱿鱼,应该还算是。”声音变得不自信了起来,“之前在海里闲逛的时候被一个女巫抓走,和史莱姆的黏液还有几根猫毛被丢在一个有很多符文的大锅里烤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总之还活着,这个身体也很方便,而且能在地上走也挺不错的。”它总结。

  “也是呢……能让我先认识你吗?”

  “好----”似乎是想把身子摆正到直对女孩的方向再做交流,但圆润的身体刚挣开女孩的手便因用力过度从床边滚落在地,发出了与初见时无二的“啪叽”声。

  女孩没忍住,轻笑出声。

  “那我就叫你啪叽,好吗?”

  静静地看着触手从地上升起,自然地缠上自己的的小臂。

  黏液不断在女孩手边积聚,被草率的命名了的啪叽很快出现在女孩怀里。

  似乎在思索,又或者是因为被自己蠢到了,总之它没有反驳。

  “我的名字是洁哦。”名为洁的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怀里,脸上笑容洋溢。

  “我们来做朋友吧?”

  唔呣……睡饱了。

  又是崭新的一天。

  又是这个该死的地方。

  好吧,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样子生活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差?

  差得远了。

  必须要离开这里,有不能退让的理由。

  啊……不过还没有什么好主意呢,先想想今天吃什么好了。

  先伸个懒腰。

  呼啊~

  嗯?洁宝宝自己起床?我还没醒?

  草,好痛,是真的。

  慌慌张张地跑回房间了呢……哈,这就是传说中思春期萝莉的秘密吗?

  嘛不管了,我只是个优秀的女仆来着……嗯哼,桌上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片刻后,头发凌乱的女人从客厅的空气中显露身影,她仰靠在沙发上,修长白净的手指夹着一张留给她的纸条。

  一封便笺。

  面色阴晴不定。

  夜客来

  事情变得怪起来了。

  前往浴室的路上,洁这么想着。

  自从兄长离家之后,生活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

  不止一点。

  天已经黑了,洁望着玻璃窗外,夏姬曾散置下的萤石灯将窗外的大地照得彻亮,那是女仆确实存在过的证明之一。

  可她今天还是没有见到夏姬。

  神出鬼没的女仆似乎真的消失了,和兄长一起。

  她没再给女孩留下半点可见的痕迹。

  洁不打算去寻找她,以夏姬的性子直接追去找哥哥的可能性相当大。

  她是和永远睡不饱的兄长一样可靠的,像姐姐一样的存在。

  似乎更应该思考一下独自一人的日子要熬多久,看起来二人给她留下的食物储备能撑相当长时间……希望别真的撑那么长。

  但完全没有思考的想法,洁低头看着怀里的啪叽,它正花枝招展舒张着身体,对接下来的行程表示期待。

  我不再是独自一人。

  片刻之后,女孩将衣裳褪去,搂着她的伙伴坐在浴缸里面,周身水汽弥漫。

  “你喜欢洗澡吗?”洁好奇的问道。

  啪叽似乎是相当惬意,整个身体都没进了水中,厚重的雾气让洁难以用眼睛找到啪叽的位置,只能靠触感和波动的水流大概猜到它正游过自己两腿间的间隙。而雾气蒸腾的水面上随着问句一同冒出的气泡,应该就是答复了吧。

  真好啊。

  真的很开心,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洁在初能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自理大多数生活事务了----平心而论,主仆二人的教育水平一流高绝,而洁的小脑袋也不算差,她学什么都学得很快。

  所以二人几乎并不需要参与女孩的日常,若不是夏姬坚持手动照顾洁的起居,也许洁和这二位一天都不会有哪怕一次的交流。

  可天知道洁有多么期待着能够和夏姬一起去森林里冒险,期待着在哥哥难得的课程里趴在他的腿上小憩,期待着在无风的日子里三人一起游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青年懒懒散散的荡着浆,女仆将一抔水泼在女孩的脸上,嬉笑着,看天上的太阳或月亮。

  但是洁明白自己不应该打扰他们,她懂事,而且过于懂事,她甚至无法允许自己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肆意胡闹。几乎每一个深夜,满怀心事的女孩都望着窗外无垠的黑暗深自缄默,而后在晨光初现时坠入梦乡----她能做的,不过如此了。

  明亮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可水珠自脸颊上滑落下来,不知是液化的水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哭呢?”

  “啊?我吗?”等到洁回过神来,啪叽不知何时早已经伏在的她的胸口,仰视着她。发出问句的同时,莹亮的触手替她扫去了脸上的水滴。

  还有心中的雾霭。

  “没什么,都已经好起来了。”

  洁握住了啪叽伸出的触手,她发现啪叽伸出触手的时候挺像一条荧光棒。

  “因为我现在有你呀。”

  幸好我现在有你。

  “你很怪哎。”啪叽嘟嚷着。“一直都神神兮兮的……”

  “该出来啦,在水里泡太久可不好。”假装没听清,洁最后踢了踢水,白皙的身体坐直,而后扶着缸壁站了出来,确认啪叽有跟着一起离开浴缸之后把水放掉,接着来到落地镜前。

  洁用紫色的双瞳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女孩的胴体像块洁白无瑕的美玉----本该如此的。

  侧过身,能看到后肩以下的位置突兀地刻印着一道丑陋的黑色竖纹,就像是美玉被暴力地敲下来不规则的一小块。

  另一边也是如此,甚至诡异的有些对称感。

  倒并不是说有什么危害,实际上更像是类似于胎记的东西,可是洁也并不会不想更漂亮一些。

  毕竟,陪伴她长大的人过于完美。

  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你到底在干嘛啦!”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平常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上课就只能看书吃饭和发呆啊!”洁光速道歉起来。她知道啪叽动手的原因,相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已经因为出神把它晾在一边十数次了。

  换她她也不高兴。

  触手缓缓收回去,然后捧着洁搁置在一旁脚手架上的黑色套裙递过来。

  洁这才感觉到凉意,浴室里的蒸汽已经近乎散尽,好像一丝不挂地站了不短的时间。

  搓了搓手,正准备接过衣服穿上,洁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她看见浴室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屎黄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衣冠不整,胡子拉碴。

  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

  他把身子转了过去。

  又沉默了几秒钟,男人开口了。

  “呃……我是不是应该先敲一下门?”

  然后只见他走了出去,关上门,接着“笃笃”地敲了两下。

  “有人吗,我可以进来吗?”他问道。

  一个活着的传说

  “看见了吗,那片绿色的屏障,永暗的黑森林,光明的禁区。”

  城镇的钟塔之上,年迈的图书管理员正在和旅行者少年一起眺望远方,老先生的手指向地平线的方向,“伊甸的森林就在那里,你所追寻的瓦尔哈拉,就在它的怀里啊。”

  “可是笼罩着那片森林的领域,会把世间一切都隔绝在外,对吗?”少年感慨着,“上至天穹,下到虚空,创世的权能真是方便呢。”

  “明明知道!这种事!就!不要!每天!没完没了的!问我!怎么去啊!”因温文尔雅和谦逊有礼在城镇里广受爱戴的老先生此时正用从不离手的心爱书卷在镇上的最高点追着外乡旅人的脑袋一顿猛抽。“创造神可是现在唯一留世的神祗,那可是活着的传说!你还想去跟他饮茶?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是他的信徒,人家真要听见你想搞什么的幺蛾子的话可是真会直接送你下地狱的啊!”

  话音刚落,少年立即停止了躲闪,左手稳稳地卡住了甩向自己脑袋的书册,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笑而不语。

  后方一直靠在墙根上休憩的黑袍少女则站起身来,拿下自己的巫师帽,随着顺滑的金发像饱熟麦穗般下垂,她也向图书管理员弯腰致意,“感谢教导,不胜受用。”

  见扯不回自己的书,图书管理员干脆松开手,指着二人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俩个小家伙别再整天想这些破事情,早点去干些正经谋生不比什么都好,千万别再来烦我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的折腾啊。”

  “好好好,我们这就跑路。”少年笑嘻嘻地把老先生的书卷收进行囊,转身向离开钟塔的方向走去,“萝尔,出发。”他说。

  名为萝尔的黑袍少女把帽子扶正后快步跟上,却在楼梯口又突然站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毫无起伏地宣告。

  “这里有一个人,究其一生希望闯入神的私宅。”

  “这里有两个人,将继承他的意志并将写下胜利的名字。”

  “这里有三个人,并不觉得那个活着的是个无法触碰到的传说。”

  “但我不说他们是谁。”

  然后就被图书管理员用一个中气十足的“滚”送下了钟塔。

  环视了一遍空旷的塔顶,老人走到边缘的石栏旁,倚了上去,闭眼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大胆去吧,完事了记得回来跟我吹吹牛。”

  “龙种都在你们面前倒下,不去恶心恶心神明的话真是太可惜了不是吗?”

  “后生可畏啊。”老人抚摸着长长的胡子,满脸笑意。

  “是我们要的坐标吗?”

  “是,而且和我估算的偏得有点远,如果没有这个老爷爷……”

  “我们就会因为你的智障花个好几年的时间在搬运黑曜石和堆砌传送门上面。”少女打断说到一半的话,“现在出发,还是继续听你废话?”

  “……走吧。”

  “蛋你来扛,我已经从上一个镇子一直背到这里了。”

  “行……”

  少年哭丧着脸答应了,“不过那个老爷爷的本子里还有记别的东西,要听吗?”他补充了一句。

  “六方挑战?”

  “是。”

  “讲。”

  “其中有一项他有这样一个思路……哎,你看海上那个亮晶晶的东西,以它为基础怎么样?”

  “……随你,但要加史莱姆。”

  “你有这等怪xp?”

  “我是女巫。”

  “……先把材料准备好,完事了之后马上去下界吧。”

  “好。”

  与神明的对焉

  “我都答应陪你聊会儿天了……别那种嫌弃的表情啊,我可什么都做得到,你问什么我都能告诉你,这可是外面多少人想了一辈子却到死都得不到的机会呢。”男人有些窘迫地看着对面沙发上死死抱着啪叽,以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洁。“你别那样看着我啦,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偷到两件成熟女性的原味内裤收藏一下。”

  “如果什么都能做为什么不自己生产要跑到别人家偷啊!”洁简直难以理解男人的思考方式。

  同时她正在与啪叽进行紧张而快速的讨论:

  “这是个变态。”

  “这是个变态。”

  “这是个变态。”

  “这是个变态。”

  “这是个变态。”

  “你也是变态。”

  “你说的很对。”

  “这更是变态。”

  “所以结论是?”

  “这是个变态。”洁最后作了总结。

  变态没有注意到面前女孩激烈的心理活动。“这种东西嘛,要自己亲自动手才有收藏的意义啊,与内裤主人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得手之后满载而归的喜悦,你年纪还太小了,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些深奥的感情滴。”

  “知道我年纪小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这种事啊!”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

  “为什么还有下次啊!”

  “这不是珍惜当下嘛。”变态扶了扶额头,“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儿,要不是嫌开透视看的东西多得脑壳痛我就不会直接进来了,我哪知道他们真的把龙当女儿养啊……”

  “龙?”

  “是说你吗?”啪叽问道。

  “是说我吗?”洁也茫然。

  “是啊,啊,你……不知道?这可有意思了。”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他们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幻想家,杂七杂八的小说应该看了不少吧。”

  “他们?哥哥他们吗?他们可是能把幻想的事情都变成现实,他们才不是什么幻想家。”洁不高兴了,“这里是我们的房子,如果你作为一个不速之客连对主人都没有一点尊重,那就请你这个变态大叔快点出去好吗。”还没来得及细思关于龙的话题,面前这个男人就成功踩进了洁的雷区。

  “啊,哎呀,好久没被人这样训过了。”男人站起来欠了欠身,“礼数这点我确实做得不够周到,深表歉意。”

  “但要说这里是你们的房子嘛,那可不见得。”他贱贱的笑了两声,“这方宅邸,这片森林,这广袤的大地,这没有边际的世界啊,可都是我的私人领域。”

  “补充一下缺失的礼节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男人吹了个口哨,他的身体缓缓离地。“创造神,许珀里翁,就现状而言,这个世界最高的主宰者。”

  “很高兴见到你,终末之地的龙小姐。”创造神轻轻地捏起女孩的下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我的所有物。”

  “所以,你会不会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他这么说道。

  一个响指

  “呃,抱歉,能请再说一遍吗?”名为许珀里翁的神有些不太理解的问,“你们未经允许闯入了我的后花园,然后大摇大摆的把正在周游世界享受人生的我叫出来,跟我提条件?这……犯浑也请有个限度好吗?我可不希望数百年一见的访客居然是神经病啊。”

  “首先”少年笑眯眯地说,“你的后花园从不拒绝任何人,你只是没有亲自开口邀请,否则我们决不能到达这里。”

  “并且六方挑战是你提出的给自己解闷的游戏,我们对它感兴趣,我们前来作尝试,仅此而已。”萝尔补充到。

  “这……你们非要这么说倒也没错。”创造神虚了下眼睛,“但是我的规矩是‘六个挑战,一个愿望’啊,你们凭空多要一倍的奖励,还要我先兑现一半……过分了嗷。”

  “可你还是会答应的。”少年笑了笑。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我大可直接捏死你们然后继续去潇洒快活。”

  “你闲得蛋疼,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毫无秘密,你早已熟知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你的生活毫无新意,更谈不上快活。”少年注视着神明的眼睛,“我确信你是会为了自己的乐趣而作出一些于你无关紧要的让步的,因为你面前站着世界上最优秀的两个表演者,他们会给你惊喜的。”

  神的表情渐渐变得像神。

  “凡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难道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这是赠予你那份勇气的敬意,无畏的家伙。”

  少年行了个执事礼,“请叫我夏吧,如果您坚持的话。”

  神明笑了一声。“名为夏的小子。”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彻头彻尾的乐子人。”

  “但我依然不可能接受你们无理的要求,我的提议是,我会教给你们重塑龙魂的方法,而你们需要把孵化产物留在这里,之后我将赋予你们一个对你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的负面增益,你们若是能在这种状态下完成我的挑战,我会将其还给你们,你们的第二个愿望——把这个小b崽子送回属于他的世界——我也会尽全力去实现。”他摊了摊手,“而若你们失败或是选择退出,那么龙种彻底归我,负面效果不会除去,你们也别再来烦我第二遍。”

  “一个赌局,勉强算得上公平,怎么说。”

  “成交。”

  “不问问负面效果是什么吗?”

  “无所谓,反正都得答应。”

  许珀里翁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好,你可真有趣,那我再矫情可多不好意思啊。”

  神明打了个响指。

  夏看着自己柔嫩素白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那张变得古井无波的脸。

  “哦我的老天爷啊……神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想出这等缺德的负面增益啊?这就是所谓对我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那……好像也没错嗷。”他捋了捋自己柔滑的金黄长发,咯咯地笑起来,银铃般清脆。“但是……就这?”

  萝尔在一旁翻着死鱼眼,看着无比性奋的“自己”,叹了口气,抬头表示自己的鄙视,“就这?我以为你多狠呢,结果,就这,就这啊,负面增益就这水平啊?”

  “哈哈哈哈我以为你第一件要做的事肯定是把我按在地上揍到承诺绝对不会乱碰你的身体来着。”黑袍女巫笑得越发肆意,“老早就想测你的三围啦,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实现了毕生夙愿,老夫这辈子值咯略略略略。”

  “我说不准你就真的不会去做吗?”少年继续叹气,“真要那样我也就不会有机会与你同行了……艹你不要现在就开始啊!当着我的面不觉得稍微过分了一点吗!艹手别放那里啊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神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微笑在脸上浮起。

  “哦对了。”少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挑战现在已经开始了对吗?”

  “嗯?啊,啊啊是的,森林内圈就是你们的活动范围,这片土地有用箱子封存着你们所需要的所有物资,并且在每夜的极暗出现时就会刷新一次,所以我并不负责你们的食宿,二位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今后的野人生活了,不过上一次闯进来的家伙造了栋湖边宅邸,我粗略看着审美还不错就没给他炸掉,不介意的话挑战期间你们都可以住在那里,等下我会给你们呼唤我的方式,我随叫随到。”

  “恭敬不如从命。”萝尔面无表情地表示感谢,“那么第一个挑战我们已经达成。”

  “嗯?”

  金发女巫笑吟吟地从自己的挎包里捞出一个散发萤光的东西。

  “这……相当聪明。”创造神赞叹,“生物融合吗,确实算是创造出了我未曾创造的物种,这玩意是什么成分?你们是怎么造出来的?沼地女巫应该没有这类技术……啊,哦哦哦对了对了。”神明好奇地打量着这全新的生命,口中念叨个不停,“异界旅客是吧,好啊,非常有趣……”

  解绳结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那段你看不懂的文字是呼唤我的咒文——用龙文写的,你应该生来就会,不知道是不是你被重塑成人养大的缘故。”许珀里翁耸了耸肩,“养个龙女,他们还真敢想。”

  “我现在也会了,在你把我的翅膀扯出来的时候。”女孩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双翼,单片似乎就比自己整个身子都大,翅翼的骨架自洁后肩的裂缝构筑起来,随着神明招手的动作完全展开。

  幸好客厅够大,她想。她尝试着用了用力,把翅翼缩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洁继续发问,“那个六方挑战,哥哥他们……”

  “首先我再提醒你一遍,那两个家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凡人躯体,而你是高贵的龙,我手下最完美的造物,你是异种的王。”似乎已经在这次谈话里出现了很多次的场景让许珀里翁稍感厌倦。“至于他们的挑战……还剩下最后一个,很久之前就只剩下这个了。”

  “深海的追索者?”

  “很聪明嘛?你是怎么猜……”

  “这个项目你很容易作弊。”洁打断他,“哥哥和夏姬……啊啊啊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了都怪你,他们需要在你创造的深渊海洋里找到唯一的远古守卫者,并夺走它守护的物品。”

  “没错啊,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洁看着他。

  “你创造的海洋里有没有神殿是个问题,神殿里有没有守卫者是个问题,它守护的是宝藏还是陷阱,依然是个问题。”

  “最该死的是,他们不能证明你有没有作弊。”

  “但我可以。”

  “你有太多规则外胜利的方式,但我们不一样,我们遵守游戏规则,你制定的,并将在你的游戏里击败你。”

  “带我们去挑战的领域。”

  神看着她。

  “这恐怕不合规矩,那是专属于他们二人的挑战,你最好不要多想,我一向守规矩。”

  “不,这本就该是我们的使命,如你向我展示的那样,在最初,他们说的就是‘我们’,彼时我在哥哥肩上,啪叽在夏姬的包里,我们,同样属于‘我们’。我们会为他们打开胜利的门,他们也一定是这样相信的。”洁坚定地说,“这很合规矩。”

  这是我的选择,我绝不会后悔。

  哥哥的声音又在耳畔。

  神明又愣了愣,他放声大笑起来。

  “跟我玩文字游戏呢搁这?”

  “好啊,好啊,我会送你们去,我当然会送你们去。”

  “让我看看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全新的乐子吧。”

  心之语

  “你见过他?!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啊?”

  “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把我抓走的就是你家女仆……呃……哥哥?而且你当时就是个蛋啊!我怎么会关心这种事啊!”

  “啊这……思考一下,你觉得这个家伙说的话可信吗?”

  “他没有骗你的理由,他也许会少说些什么,但应该不会说谎。”

  “等下问问那个六方挑战的事情好了,能把哥哥困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能让夏姬都找不到破局的方法,这个挑战一定有问题。”

  “所以,你还是一直这么称呼他们……老实说我确实没有办法对把我身体搞成这样只为了实现自己愿望的人产生好感,你不觉得他们把你捏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别的打算吗?你也听到了,他们当初是自己带着你的蛋形过来的,这不就是说他们已经……”

  “他们已经杀过我一次了,我知道……啪叽。”

  “我在。”

  “在这个家伙的眼里,我只是一件物品,或许比其它的会好看一点,但终究还是件物品。

  而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人。

  他们确实不一定把我当作人类,但哥哥就是认为我是他的妹妹,夏姬就是觉得我是她的大小姐……尽管不太尊重我。

  他们看得见我的骨血,他们能明白我的悲欢。

  因为有他们在,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可爱的,我喜欢的样子,而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口中所谓高贵的龙。””

  你懂我吗?”

  “老实说,不懂。但我相信你懂,只要你懂就好,我和你在一起。”

  “谢谢……那么接下来。”

  “要问他什么呢?”

  海潮曲

  “所以啊我都说了你不要过来了!现在连回归点都到不了,小家伙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啦!”

  覆潮之下,少年气急败坏地看着穿女仆装的女巫。

  “不过来让你自己送吗?”夏姬不紧不慢地打开两瓶经过龙息处理的治疗药让其在身后弥漫开来清除紧追不舍的溺尸。

  “那你过来是一起送吗!”

  “这不是对你抱有充分的信任,相信你能够赢下这一次嘛。”

  “我去你的……听着,我在老妈的手抄本里发现用女巫之血浸染的海晶石对极大范围内的远古生物都有巨大的吸引力。如果那个天杀的远古守卫者真的存在,它一定得给我过来,它一定会过来,这样我就能够灭了它。”

  “你妈写的啊,那应该确实靠谱,等下,不是……女巫现在是我吧……你哪来……艹你不会有收集这玩意的鬼癖好吧?”

  “……毕竟,效用广泛,价值巨大。”

  “得得得我是真服你……在小孩子面前就端庄一点,话题就此打住OK?水肺效果应该都快结束了,先上去换气磕药吧,你那边还够用吗?”

  “带足了,但是……小孩子?”

  “是啊,我就在你上面呢,哥哥。”

  猝不及防,已经在海水里泡了数天的萝尔听见洁宝的声音从自己脑袋上透过水层传来。

  哪怕是在水波的干扰下,她也确信自己看清了女孩背后漆黑的双翼。

  浮上水面之后就看得更清楚了,甚至还能看见女孩手里的萤光生物。

  “啊……哥哥,不,萝尔姐姐身上有很奇妙的味道,在好远的地方都闻得到,于是我就直接找过来啦。”女孩缓缓降下,她光脚踩在了海面上,就像一个小精灵。

  “你妈真她妈是什么都会……”夏不禁吐槽,“咱家洁宝也确实是远古生物来着的……”

  萝尔没有搭理他,“所以你都知道了吗?”她问。

  “是的,许珀里翁先生尽数告知。”女孩笑着,“所以我现在可以帮到你们了吗?”

  “本来想出去之后再告诉你的,毕竟不太确定要在这里呆多久……让孩子来承担这些事还是有些太淦了,我当初被老妈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之后就想着一定要让自家孩子轻轻松松的。”

  “其实每天那么孤寡的过日子也没多轻松……”女孩苦笑着,“我更想和你们在一起。”

  似乎是被骂了,她连忙补充,“还有啪叽。”

  萝尔耸了耸肩,仰头看着自家的姑娘,“你都这么说了,再拦着你就是我没意思咯。”

  夏姬更是笑得恣意,“去吧,去让这个世界看看我们家洁宝的厉害。”

  女孩认真地点头。

  “啪叽。”她唤。

  “我在。”它答。

  “能让这无尽的汪洋听见我的声音吗?”

  “讲什么呢,我可是正宗的水产生物……得令。”

  女孩用手缓缓的将已经散开了躯体的啪叽浸入水中,吟诵起血液里的文字,以啪叽作为介质向海洋传达自己的敕令。

  她是王。

  很快,整片海洋都震动起来。

  他们马上就看到了那该死的远古守卫者。

  “所以……我们一直都在这个b东西的脸上找这个b东西吗?”夏不禁再次吐槽。

  承托着整片海洋的远古守卫者,它的身躯如同海洋一般庞大而难以测量。但此刻,它听从至高的呼唤,为王开路。

  巨大的激光柱就在身旁冲天而起,拨云见日。

  那光芒渐渐消散后,并不平静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平静的漩涡,它缓缓的旋转着,像是在邀请谁。

  还有悬浮于其上的许珀里翁。

  神终于以神一般庄严的姿态现身。

  “恭喜,你们赢得了这最后一个挑战。”他说,“它所守护的宝藏就在这里——与外界连通的漩涡之门。”

  “因为在这片区域出现的黑曜石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替换成空气,所以……之前没能完成这六个挑战的人,都没能离开这里,对吗?”萝尔问道。

  “看来你试过了,正解。”

  神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想来应该也不需要再费脑子帮你找回去的路了吧?”他看向灵魂已经回到自己躯体里的少年。

  “那雀食,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挺不错哇,我可不急着走呢,起码得看着洁宝和啪叽结婚了才行啊。”

  “喂!”不知是谁满脸潮红的大叫。

  “那么你的愿望是?”

  “给我妹的新朋友一具新身体吧,算是在你身上七搞八搞的赔礼,可以吗小啪叽?”夏笑着问。

  “它同意了哦。”抚摸着怀里的黏体,洁相当开心地说。

  “那么诸位,别再让我看见你们这群晦气玩意了。”神明最后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样子,“你们的东西我会送到最近的城镇,现在,快滚。”

  一行人消失在了漩涡当中,许珀里翁却仍然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去的位置。

  “再见,我的孩子。”

  余响

  “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为什么洁宝会出现在那里了吗?”萝尔的眼中满是杀气。

  “啊这,我寻思着再拖下去小家伙就要闷坏了,这不速速安排拉出来玩抢救一手。”夏一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样子。

  “还是夏哥哥懂我……不过看得出来的话直接陪我玩不好吗?”洁嘟起了小嘴,看向身侧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白毛少女。“不过那样的话也就没办法认识啪叽了呢,对了,你现在很漂亮哦。”

  “我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一定得长这样……”啪叽有气无力地应着,练习双腿步行把它累的够呛。

  “这怎么还有人不明白啊!萝莉当然是要双子黑白配啊!没有黑白萝莉的世界不如直接毁灭了算了啊啊啊啊嗷嗷嗷嗷痛痛痛痛!”夏大声地嚎起来,然后挨了萝尔一记锁喉。

  “你知道许珀里翁会进入那座宅邸,会见到洁宝,会有之后的事情。可他最嫌弃的就是人类的物件,留着没拆已经是他最大的赞许。”萝尔还是没放过他,“你推演了一切,可你知道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啊啊,那个啊,你溜了之后我在地下室后面的密室——对就是你收纳你那些宝贝书本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看着萝尔疑惑的眼神,他说,“里面有本灰不溜秋的日记。”

  “哦?我妈的日记,忒亚女士她当初很自信的告诉我这玩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日记本,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打得开,于是她老人家走之后真就成废件了这样……来……着……”

  她面色僵硬地看着夏。

  “忘了你这狗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夏耸了耸肩,“大多内容我都不在意,也没记住,不过有一张便笺夹在封皮下面,还很整洁。找你之前我把那张字条交给了许珀里翁先生,看他表情我就知道中奖了。

  “为什么?”

  “上面有他的落款。”

  “哎?哎————?!!!”

  看着自己的身旁,女孩的笑意难以抑制。

  “你现在又在为什么而开心呢?”白毛少女向她询问,眼睛里的荧光泛着好奇的情绪。

  “我在想,或许我知道了,这就是夏哥哥说的家。”

  我所依赖的,

  我所深爱的,

  我无论离开多远都会挂念着的,

  那是有你们的地方啊。

  有你们的地方,就是家。

  ps1:瓦尔哈拉,传说中的神之居所。

  ps2:忒亚与许珀里翁是希腊神话中的千百对夫妻之一,拒小道消息说还蛮恩爱的。

  ps3:故事没有结束,一切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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