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和解

　　“恭喜！”库鲁雪冲向灵骁，一下子跳的老高，扑了下去。灵骁差点一个没接住：“唔！谢谢——”

　　“我们出去玩吧，王城有好多好吃的！”库鲁雪把自己“挂”在灵骁的脖子上，摆动着双腿。但灵骁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他一脸阴沉地盯着库鲁雪。

　　库鲁雪跳了下来，有点害怕：“怎么了？”

　　“你不是说……”灵骁眼眸一闪，“赢了比赛还有别的奖励嘛！”

　　“我是说说不定啦！”库鲁雪有点急了，然后才注意到灵骁在盯着自己的胸口。库鲁雪上去就是一个头槌：“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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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力大吗？”

　　“不大。”查理斯回答。

　　坐在查理斯面前的人看着手上的大赛布阵图，如果查理斯晋级下一轮，那么他的次轮对手将是上一场展现恐怖力量的灵骁·卡斯特。

　　既然查理斯本人觉得压力不大，那应该没太大问题。但是身为查理斯的父亲，他觉得有必要叮嘱一下查理斯：“还是得谨慎……”

　　“这您已经说过了。”

　　查理斯面带微笑——他似乎对谁都是这种轻松的表情：“您军务繁忙，大赛期间正是王城需要加强警戒的时候。”

　　“我就不能来看儿子比赛嘛？”

　　尤里乌斯将军笑道，但是语气还是有点僵硬，像是在故意套近乎一样。查理斯给尤里乌斯手边的茶杯里倒上茶：“王城治安关乎国家颜面，这次大赛也有外邦人来观战。万一出什么事，丢的是王室、王国的脸。”

　　“谁胆子能那么大呢？……”

　　“这就是您态度的问题了。”

　　查理斯的话语很平静，但是句句刺痛尤里乌斯的心。尤里乌斯想抚摸一下查理斯的头，但是终究压在了心底：“你说的对，我去应该加强戒备的。”

　　然而查理斯的笑容却淡了一点：“这才对。”

　　端起茶杯的将军盯着地板看，喝着闷茶。房间里只有父子二人，但气氛却颇显凝重。尤里乌斯突然想起什么：“噢，对了，你大哥……”

　　“我大哥的婚事是王国礼仪司亲自操办的，我已经收到请柬了。嫂子那边一切正常，我去打过招呼了，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嗯，那就好啊……”

　　查理斯依旧保持微笑，让面前这位在王国军中颇有威望的将军都感到不自然。尤里乌斯将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于是查理斯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坐到自己父亲旁边。尤里乌斯双眼似乎闪了一下：“长大了。”

　　“我才刚上猎人学院呢。”查理斯笑道。

　　尤里乌斯摇摇头，放下茶杯：“今天还有巡逻任务，我也许不能去现场观战了。你的第一场比赛，你大哥会去看的。”

　　“大哥他……嗯，我知道了。”

　　尤里乌斯将军起身，取下了门口挂着的帽子戴在头上，披上了士兵风衣。

　　“慢着。”“怎么了？”

　　听到查理斯喊住自己，尤里乌斯展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只见查理斯脸上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帮忙整理了一下尤里乌斯的风衣领子，随后敬了个军礼：“注意安全。”

　　“还要你说。”尤里乌斯点点头，出了门。

　　门关上了，查理斯看着门把手，沉思了好一会，笑容渐渐褪去。直到嘴角恢复到正常弧度，才能看出这个少年年轻的脸庞浮现出的阴郁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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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宣布，本场比赛的胜利者是，查理斯·凯撒！”露丝提尔的声音回响在斗技场穹顶，众人为查理斯欢呼着。查理斯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看到了大哥在为自己欢呼。

　　他扶起倒地的对手，对手和他握握手称赞道：“你很强。”查理斯回以礼貌的微笑：“谢谢，你也很强，我今天是讨巧了。”

　　“查理斯！查理斯！查理斯！”

　　现场的人为查理斯欢呼着，在查理斯汗水淋漓的脸上，那副微笑的表情就像是面具，一动不动。不远处的观众席里，灵骁坐在那里评价：“查理斯，很强啊……爸，他会的东西好像不比我少。”

　　埃尔伯特双眼冒着金光，扫射了一圈：“奇怪啊，尤里乌斯怎么没来看查理斯比赛。”

　　“尤里乌斯将军有守卫王城的任务，应该不方便吧。”阿伏洛加答道，“有点可怜他。”

　　“你看查理斯，他也许都习惯了吧。”

　　埃尔伯特叹口气：“真是可怜的孩子……想我上次和尤里乌斯将军一起共事，灵骁刚满三岁，他好像也才四岁。他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病死了，尤里乌斯作为王国的将军，很少有时间陪他们哥俩。”

　　“嗯？”灵骁看了看台上的查理斯，随后起身离席。

　　“诶，儿子，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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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斯保持着风度，转身走向自己的通道，步伐轻捷，仿佛刚才没有经过战斗，只是跑了跑步，小出了一下汗。

　　进入通道，他的大哥——罗格·凯撒，手里拿着曲奇饼干和一瓶水：“辛苦了。”

　　“没事，还好。”查理斯掀开衣服擦了擦汗，接过大哥递来的饼干和水。

　　罗格碰了一下查理斯的肩膀：“干得不错嘛，你今天用的那剑法，简直了！我特地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饼干。”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查理斯的有点不好意思地微笑，随后又变得认真起来：“说真的，你认为我这场赛展示的剑技，比上一场的灵骁·卡斯特如何？”

　　“嗯……不能说比他差，但是想要赢他还需要一点努力。”罗格认真说道。查理斯点点头。这时，走廊拐角传来熟悉的声音：“想要打败我，可不容易。”

　　是灵骁，灵骁也来了选手通道。

　　“又见面了，灵骁。”查理斯和灵骁握握手，“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亲大哥，罗格·凯撒。”

　　“幸会幸会。”灵骁和罗格也客客气气地握了手，“听闻凯撒家两兄弟：大哥主文，精晓治世伟略；二弟主武，年轻力压群雄。今日有幸能见到二位。”

　　“灵骁，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得小心点，别被我打败了。”查理斯笑道。灵骁也报以笑容：“嗯，如果你大哥给你出谋划策，研究怎么打败我，那我是该小心。不过刚才的比赛我看了，我也在研究你。”

　　“那就看我们谁能站到最后了，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起来。笑毕，查理斯朝灵骁微微弯了一下腰：“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次轮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有机会来我家喝茶！”

　　“嗯，好。”

　　告别了灵骁，查理斯对罗格说：“大哥，你的婚事就快开办了，不去多陪陪嫂子吗？”

　　“你嫂子又不粘人，况且我还有政事要处理。还有你，国王之前说把三公主许配给你，你不和公主殿下搞好关系，反倒数落起我了。”

　　“大哥——我都说了，我不想娶三公主。”查理斯摇摇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怎么办？按照王国法，你去年就能娶公主了，非要拖，拖到现在你说你不喜欢。”罗格点了一下查理斯的脑袋。

　　查理斯一脸生无可恋：“我找谁说啊？和你说管用吗？”

　　“不懂事。”

　　这时，跑来一个暗卫，在罗格耳边低语了几句。罗格眼神一变，回过头打算对查理斯说什么。

　　一转头，就看到查理斯面带微笑：“去吧。”

　　“嗯，抱歉了。”罗格摸了摸查理斯的头，跟着暗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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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第五道城墙，矗立在王城与贵族居住地之间。王都的五道城墙由内而外的高度是递减的，所以在里面的城墙上可以轻松看到城外的风景。

　　城墙之上，尤里乌斯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佩戴剑盾，身着附魔铁甲的士兵，步伐整齐，步调一致，鹰视狼顾，犀利的目光扫过城墙附近的一切。

　　突然，几人身后响起了皮鞋底踏在城墙砖上的声音。

　　几人立马进入警戒状态，聚成一团，摆好攻防一体的阵势，准备好迎接一战。

　　“好久不见，尤里乌斯。”城墙的墙体之上，埃尔伯特站定，居高临下看着阵中的尤里乌斯。尤里乌斯觉得声音很熟悉：“来者可是埃尔伯特？”

　　士兵一惊，埃尔伯特的威名他们听说过，手上的剑不禁再次握紧。

　　“至于这么大恶意吗？”

　　埃尔伯特从上面跳下来，完美落地。尤里乌斯说道：“你们先去巡逻，我和故人谈谈。”

　　“是。”

　　士兵接到命令，继续沿城墙巡逻。

　　“尤里乌斯将军御下有方啊。”“过奖。”尤里乌斯向埃尔伯特鞠了一躬，但被埃尔伯特拦下：“论年纪，你可比我年纪大，我怎么能受这个礼呢。”

　　“埃尔伯特先生铲除了那么多威胁人类的怪物，受这一拜，理所应当。”

　　“查理斯·凯撒，是你的儿子吧？”埃尔伯特切入了正题。尤里乌斯先是一愣，然后回答：“是的，您不是还抱过他吗……”

　　“自己儿子的第一场比赛，你怎么不去看呢。”埃尔伯特皱了皱眉，“我可是一顿好找。要不是看到你在城墙上巡逻，我还以为我的侦查魔法不管用了。”

　　“您也看见了……我这里还有巡逻任务。”

　　“也是，不怪你。”

　　埃尔伯特叹了口气：“孩子长起来，可是很快的。”

　　“您教训的是……”

　　“把头抬起来吧，和我说话没必要这么紧张。”埃尔伯特拍了一下尤里乌斯的肩膀：“下一场比赛，是你和我的儿子对局呢。”

　　尤里乌斯惊讶地看着埃尔伯特：“难道灵骁……！”

　　“是，阿伏洛加也来。”

　　“没有以王国的最高礼仪迎接，很抱歉！”

　　“没必要——另外不要暴露我们的行踪。”

　　埃尔伯特看了看天：“多陪陪查理斯吧，这孩子，已经有点孤僻了。”

　　“嗯……”

　　尤里乌斯惭愧地低下头，等他抬起头，埃尔伯特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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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查理斯蹲在房间里，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画像上面，是终结魔神之乱的勇士——源极，画中的他纵剑而立，威风凛凛，睥睨天下。

　　此时的查理斯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的脑海里面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

　　“咚咚咚——”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惊醒了查理斯。查理斯迅速抽出床头的配剑，走到门前，将自己掩在门后。

　　在看到门前的人后，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

　　查理斯颇显惊讶：“爸？”

　　“这么晚，我想着如果你睡了明天再来找你呢。”尤里乌斯不好意思的说。

　　然而查理斯还在用门掩着：“一般这个时候我都没睡。”

　　“我能进去坐坐吗？”

　　“请吧。”

　　查理斯敞开了门。

　　尤里乌斯走了进去，坐在了床边书桌的椅子上。查理斯将剑收回剑鞘，坐在了床上——之前他坐在地毯上。

　　“太晚了，没有准备茶水还请见谅。”

　　“今天没能去观战，真抱歉。”

　　“没事的。下一轮还有比赛。”

　　尤里乌斯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护腕，查理斯疑惑：“这是？”

　　“你小时候一个人在家，我回来的时候经常从军营里给你带点小玩意回来。你每次都乐的能跑上一天……”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查理斯笑道。

　　“你母亲走的早，你哥自从被王室选走深造后，这么个大房子里就你一个人。你恨过我吗？”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了，查理斯摆摆手：“以前不理解，但是现在我能理解了。”

　　“谢谢。”

　　尤里乌斯将护腕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时间，您应该在军营才对，怎么回来了？”

　　查理斯问道。

　　尤里乌斯叹口气：“军营里来了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我觉得他能接手我的工作。我打算引退了，把位置让给年轻人——”

　　“爸……”

　　“——回家好好陪陪你和你哥。”

　　尤里乌斯看着查理斯惊讶的表情：“国王答应给我安排一个闲职，我会陪你，直到你从猎人学院毕业，你可以选择参军或者成为猎人，我都会支持你。”

　　“……”查理斯不说话了，尤里乌斯走了过去，摸了摸查理斯的头：“儿子，你一直都很听话，从来都没闹过……但是你一定很憋屈……你能成长成现在这样，我很高兴同时也很愧疚，你的性格本来可以更好。”

　　“呜……”泪水出现在查理斯的脸颊上，尤里乌斯搂住了查理斯。查理斯把脸埋在尤里乌斯的肩膀上，埋在父亲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父子之间从来没有矛盾，但是父子的相处一直都是和解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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