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罪魁祸首

　　“我想我已经赢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是，只是我希望这场战争看起来更有趣些。”

　　303笑起来，将杯中晃动的红酒饮尽。

　　“你是说，你不过是在游戏？否则从一开始就会派出最精锐的战士吗？”

　　“不，不完全是。天降之剑的集结确实需要时间。死之元首的身体也是通过了又一次改造，才投入到战场之中。很多时候是为了战略的需要，况且，既然结局早已注定，我要的不是毁灭皇城，而是彻底摧垮它。我要让他们看到希望的假象，正如你给他们带去的东西一样，然后给他们重重的一击。让他们接下来的数代人，再也不能集结起对抗我大银龙会的勇气。”

　　“这你便错了，如果这场战争只是一场比较双方胜率的游戏，那么一开始，皇城便是属于你了。可是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逻辑，因为我能改变这概率。”白暗回击，目光凝视着杯中晃动的酒。

　　“你也看到了，刚开始你有万人，如今恐怕要拿出四百人与我对抗，都不算容易吧？”303淡淡地笑道，“你的尸体将会躺在搭起的柴堆上，我麾下的将士围绕着你喝酒狂欢，就像今天一样。你会得到厚葬，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早已失却了意义。因为你的命运将完全被我掌控在手里，我可以将你的存在从世人的记忆中抹去，我可以玷污你的声名，我将建立起法罗德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至于你在历史上的分量，也不过是我一念之间就可以裁决的事情。”

　　“你是个出色的领袖，303。你懂得运用一切武器，不止是看得见的利刃，还有威慑、恐惧甚至迷惑人心。历史由胜利者书写，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想提醒一句：很多时候，越强大的武器，越容易反过来吞噬它的主人，对于谁都一样。”

　　303的目光忽然顿住，眼中似乎有什么光芒闪烁着，尽管这个转瞬即逝的表情显然被他刚才的某些字句触动到，但仍然风轻云淡地说道：“但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我也没有。”

　　“很快就会有了。”303说道，“我知道你把希望寄托于下界，尤其是炼狱商会的身上，但他们恐怕没法及时抵达。就算他们现在魔光一闪，出现在战场上，也无能为力。你看到我的军团了吗？从无败绩，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胜利，我手上还有三支这样的军团，又有谁能阻挡我征服的脚步？”

　　“没有人。”白暗承认道，“本来我也没有奢望阻止你，303。你的实力邪异，独步法罗德。我只是在尽我所能。”

　　“这有什么不同？魔法师果然改不掉喜欢绕弯子的习惯。”

　　“我的意思是，即便到了今天，我只剩下如此可怜的兵力，与你抗衡如同以卵击石，但你认为，我会打开城门，将皇城拱手相让吗？”

　　“不会。”

　　“我和剩下的全体将士都不会相信我们会最终取得胜利，可是我们依然这样做了，你觉得我们是为了什么？”

　　“你的话让我感到可笑，我为你们感到悲哀。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战争里谁的牺牲有意义？这世上有谁的死去，仅仅是为了一场战争中的某场战斗？你是战争的策划者，303，这一战中死伤的千千万万人，他们都不过是你阴谋的牺牲品。战争会埋下仇恨的种子，而靠这血腥的杀戮，占据再大的疆域，也是无法征服法罗德的，因为你给世界带来的只有痛苦。”

　　303闭着眼，抿了一口酒：“不，白暗，我发现你弄错了一件事。”

　　白暗看向303，那刀刻的薄唇间，即将吐出让他震惊的话语来。

　　“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的人并非是我，而那个人恰恰是你，白暗。”

　　他睁大眼睛，湛蓝色的眼瞳中溢满了惊异，没有反驳一句话。

　　“没错，就是你，白暗。”303从宝座里站起身，他对白袍魔法师的反应满意地笑笑，悠闲地走开几步，侧过脸。

　　“其实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人真正喜欢杀戮、战争？暴力永远只是迫不得已，是因为总有些人不愿臣服。这世界自创世伊始，便是由强者创造历史，只不过弱者愚蠢的抵抗，让这物竞天择的过程，演变成一场场血腥的屠杀。而你是罪魁祸首，给羔羊们带去它们本不该拥有的勇气的罪人，白暗。”

　　白暗看着303的眼睛，好像罩着一层冷雾，氤氲的雾气好像笼罩在心头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