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甘南会战（1）

前线。

　　亡灵先锋部队总指挥关文河双眼微闭，正襟危坐在案前。案上文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列于一边，正中放着一份金色的文件，盖有亡灵族“阿法利亚”四个字的印章显眼的处在文件的正中间。

　　副官轻轻的推门而入，半跪在地下：“将军，您叫我？”

　　“后续部队赶到了吗。”

　　“报告将军，国境卫戍军的第六、第七两个步兵师已经与我们会合，现在正在休整。第四步兵师的前锋已与我军接洽，预计两个小时之内可以与我军会合。另，第一、第三步兵师已至达会要塞，不日将进入人类边境与我军会合。”

　　关文河睁开了双眼，将头抬了起来，终于将面庞完全的显露出来。

　　这是一张剑眉星目，却温润和柔的书生面孔。虽然他确实如外表一般文质彬彬，但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温和目光包裹下的犀利。

　　“命令第一、第三步兵师迅速结束休整，加快速度与我军会合，吾王已下达命令，我先锋军团务必在三日之内夺取位于甘南道的加林城、浅雪城一线作为我军的前锋大本营，扎稳阵脚，等待后续部队的跟进。

　　“另，命令国境卫戍师第六、七师整军备战，禁卫军骑兵已经集结完毕。我们的目标是突击位于加林城前的敌军边境步兵师，从敌军边境部队防线中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关文河顿了顿，突然抬高了声音，“即刻奔袭加林城，务求一战克之！令第四步兵师不必休整，直奔加林城！诸君，当尽全力。”

　　“是！”

　　边境第五师前营阵地。

　　“呼啊~这么好的天气，我本来应该在老家的吊床上睡午觉的，现在却要在这个破位置巡营，我为什么偏偏被边境军团录取了啊。”门口的新兵岗哨伸了个懒腰，有一句没一句的向旁边那个纹丝不动的老兵发着牢骚，“我说老兄，你在这儿纹丝不动的站了这么久，不累吗？这么苦的日子，你们是怎么熬的啊。”

　　“非战时我们也没有这么苦的，你只是没赶上好时候罢了。”老兵依旧纹丝不动，“我知道你快受不了了，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忍一下，马上就换班了。”

　　远处突然掀起了一小股沙尘，引起了新兵的注意。

　　“老家伙，那个是啥啊？”新兵指着远处慢慢放大的一个小点，以及他掀起的沙尘。

　　“应该是外围巡逻的信使吧。”

　　“嘿，这么一说我运气不算太差嘛，原来还有更苦的差事……”

　　尖锐的喊声打破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

　　“敌袭！敌袭！”

　　“啊？”新兵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老兵已经一矛棍敲了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回本部去啊！”

　　敌袭的喊声传遍整个营地，军鼓声越来越急促，集合的脚步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黄沙，第五师集结的速度很快。

　　亡灵的战吼声已经响起，他们以步兵集团为中心，三支骑兵师一二分列在两翼，形成标准的推进队形。尽管兵力是敌人的四倍有余，亡灵部队的推进依旧很有纪律性。

　　但第五师的师长早早下令挖掘壕沟阵地，虽然兵力较少，但壕沟阵地能够有效的阻挡敌人的推进。

　　“齐射！随后自由射击！”人类军队前营指挥官一声令下，自壕沟阵地中射出一阵阵箭矢，落入亡灵族的部队中。

　　前排的亡灵族士兵普遍配备有随身铁盾，虽然不能覆盖住全身，但是能够挡住远处射来的大部分箭矢。

　　齐射的效果并不理想，亡灵士兵刚刚倒下，后排的士兵立刻补位，亡灵族的推进阵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接近壕沟阵地后，中军的亡灵步兵变为散兵线，长矛兵先行，以掩护队友免受壕沟中的人类长矛兵的攻击。

　　第一条散兵线已经跃入壕沟阵地，与壕沟中的人类士兵展开了白刃战。

　　亡灵族的步兵使用的武器确实多种多样，但并不意味着亡灵族军队序列的混乱。使用不同兵器的士兵被分配到队列中不同的位置，也形成了非常有效的配合。

　　在长矛兵的掩护下，一队又一队的亡灵士兵跃入壕沟，本就狭窄的壕沟阵地变的拥挤起来。双方士兵已经不再在意招式，狭路之间短兵相接，只有最勇猛的士兵才能活下来。

　　一个人类士兵被亡灵勇士沉重的战斧劈到，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同时，一个亡灵武士被人类士兵的制式长剑刺穿身体，嘶吼着软倒了下去。惨叫与嘶吼声互相交替，直到一切都寂静无声。

　　短短数十秒时间，这条壕沟已经成为地狱，被双方战士的尸体填满，血水溢出了壕沟，甚至将地面都染成鲜艳的血红。

　　而这样的场景，正在第二条，第三条，第十条壕沟内上演。

　　两翼的亡灵骑兵部队正从侧面突入人类的中军阵地。壕沟大大影响了他们都冲锋速度，即使拿着长达四米的破甲槊，也需要低下身姿来攻击壕沟中的敌人，而一旦稍有不慎，就会摔进满是人类士兵的壕沟中。骑兵部队在壕沟中的间隙中来回穿插，不断消耗着战壕中的人类士兵。不断有人类士兵被槊或着长矛夺取生命，而人类士兵也拼命的将亡灵骑兵拉下马。

　　亡灵军的兵力优势在此时显现了出来，源源不断的步骑士兵冲向壕沟阵地，边境第五师的兵力已经急剧缩减，但仍死守着壕沟阵地，紧紧咬住亡灵军队不放。

　　“报！我军已攻下敌军前营大部分壕沟阵地！”

　　“报！我军骑兵突入敌军中军营地！”

　　骑马的信使不断的来回奔走，将战场的最新情报递送进指挥营帐。

　　“将军，看来敌军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依属下看，我们突破敌方壕沟阵地后，是否又骑兵部队先行奔袭加林城，清扫加林城外围部队，步兵迅速攻城呢？”

　　关文河看着眼前的沙盘，默不作声。

　　幕僚们见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没有人出声打扰关文河的思考。

　　“敌军的主力在哪里，我军已经进入敌方势力范围数周，敌军的主力仍不见踪影，不来夺回城池，也不与阵脚未稳的我军主力决战，这是我部第一次大规模出击，希望在突破阵地后能够寻觅到敌军主力。”关文河心想。

　　敌军主力……

　　“报！我军已半数进入敌方壕沟阵地！”

　　壕沟阵地……

　　这两个词在关文河的脑中同时出现时，他呆住了。

　　随即，他猛的站起：“传令兵！”

　　“在！”

　　“命令所有还未进入壕沟阵地的部队立即变向，在我军右翼驻扎！

　　“命令我军左翼附近的国境卫戍第四师立刻向我军靠拢！

　　“命令还深陷在壕沟阵地中的部队停止进攻，前队变后队，立刻变阵！撤出壕沟阵地！

　　“禁卫军骑兵师撤出后立即回到我军两翼待命！”

　　一瞬间，数道命令发出，在场的幕僚和传令兵都愣住了。

　　关文河儒雅的目光陡然一凌，厉声呵斥站在原地的传令兵：“还不快去！等着我砍你脑袋吗！”

　　“是！”传令兵即刻跑了出去，跃上马匹，飞奔而去。

　　幕僚们刚要说话，就被关文河打断：“来不及解释，请诸位迅速回到各自所属的部队协助实施命令，莫再多问，逡巡犹豫不执行命令者，立斩！”

　　“是！”

　　撤出壕沟阵地的命令传到前方，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但很快被各军官弹压下来，关文河下了死命令，士兵不听令者，允许军官当即斩杀。

　　几乎就在亡灵军撤出后不久，壕沟阵地中的人类士兵突然冲了出来，朝着亡灵军的方向冲杀过去。

　　而在这支被打的损失不小的第五师背后，凭空出现了数个人类步兵师，两翼也出现了人类的骑兵，陡然间形成了势头凶猛的钳形阵势，扑向亡灵军。

　　但关文河早已将部队布置成弧形防御阵地，两翼的亡灵骑兵频频出击，抵挡住了人类军队的进攻。

　　人类军队主帅营帐中，一个光头男子看着被遏制的进攻，叹了口气。

　　“停止进攻吧，突袭计划失败了。”边境军团军团长周孝极缓缓的又叹了口气，摸了摸因为最近的战事而头发掉光了的光头。

　　“关文河这家伙太精了，要是他再晚哪怕两分钟发布命令，我们都来得及在亡灵军阵型稳固之前突袭。”

　　“没办法。”周孝极摇了摇头，看向亡灵军中军的方向，“这家伙和我斗了这么些年，太熟悉我了。准备明天的正面对抗吧。”

　　“这一次，是我们之间，最大的较量。”周孝极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