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英雄救流浪者

　　“白音——？你是地下拳王白音吗？”塔丝挠挠后脑勺，虽然身是女孩子，但还是没有改掉长期积累下的男孩一般的习惯。

　　“你听说过我？”白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暗暗吐槽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号。

　　“有的有的。”她连连点头，“刚才我就觉得像，直到你亲口说出名字。”

　　“你是女巫。”白音说，“可为什么不还手？”

　　“如果在万龙城，我经常像你这样漂亮地回击，会怎样？”

　　“会死。”

　　在那里，流浪者如果不能忍受欺压，早晚会被杀死。在变强之前永远要忍耐，在变强之后才会心狠手辣，对仇恨自己的人要毫不留情。

　　这是万龙地下城区长大，才会产生的想法。

　　白音眯起眼瞳，打量着橙灰色头发的塔丝。

　　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个性坚毅，又是那种服从命令的类型，不怨天尤人，就算身处世上最深的黑暗，也会凭借这种个性适应并生活下去。

　　虽然不是什么有趣的家伙，但这灵魂倒是散发出极纯粹的气息，又有格斗方面的锻炼，健康而有力，还是干净的处子……

　　她心里这样盘算着。

　　似乎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地下拳王”看待猎物似的眼神，塔丝感觉一阵全身发冷，肩膀不由得颤了一颤。

　　“没错……不过英雄救流浪汉的戏码，倒是有点新潮。”塔丝说。

　　她的皮外伤已经没有大碍，况且身上本就有备治疗药水，白音有些惊讶，对此她的解释是：在外谋生，总是要准备些，万龙城人在外很容易受欺凌，医生又不愿意诊治，因为有很多万龙城人借机劫财的事情发生，所以还是要自己准备一些药水方便些。

　　“我从万龙下城区摸爬滚打到现在，终于离开了那个无法反抗强权的城邦。现在就算人在异乡也绝对要获得生存的权利！”

　　白音看这少女元气的样子，实在不忍，便只好说：“……我与骷髅商会有些交情，也许他们那里需要人手。”

　　“诶？啊——”塔丝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崇敬之情高涨得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了，“那我以后就跟白音老大你混了！”

　　“别叫我老大，好像我是什么黑手党似的。”

　　“嘿嘿嘿。”塔丝挠挠后脑勺，傻笑几声。

　　……

　　布朗商会。

　　这个名字放在皇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倒不是出于凶名。这个组织有着数代的历史，从开始建立到成为主世界有名的商会，已有百年。

　　“为什么这样一个商会，会为难你们万龙城人。”白音沉吟道。

　　“偏见永远都不会少。”塔丝说，“到哪里也是一样的。”

　　她在客栈里洗过澡，已经不再是脏兮兮的假小子了。柔顺的短发梳成狼尾，发丝间闪着温润的光。

　　白音这才发现，橙色才是她头发原本的颜色，之前的一层灰，是常年积累的污秽。

　　即使是自诩文明，如魔法议会，也总是对灾厄魔法排斥不已。白音自然不是放弃人类之身的刌民，但也不是真正的人类，她算是个怪物混血，也许是因为父亲“传奇法师”，甚至更神秘的身份，所以才没有体会——

　　这世上有多少人，掌握着所谓的黑魔法，但曾本心向善，却是因为人们恶毒的偏见中伤，才堕入扭曲的黑暗。

　　歧视与不平等，人类与怪物，或许是永远没办法平衡的问题。

　　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才会奢求平等，衣食无忧的人却想着比别人更好地活。

　　无视这种问题，相信生而不平等，更不是为了平等而活。推动城邦乃至世界发展的，正是为了获得高人一等的不平等，才会手脚并用地拼命向上爬。

　　——这是二十一年前「银龙会」找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