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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总是在那猝不及防的一瞬间迸发而出，然后空得虚无，虚无得让人疲惫，疲惫地只想躺在床上，爆发之后就会坠入深黑色无尽的深渊。唯有抽出来的时候，还能摸到自己湿黏黏的，才勉强的感受到自己现实中的存在。旁边也是一具肉体，刚刚还在和自己交互，而现在却只是成了不属于身上的一块肉，即便触摸着，想要互动，反应也不属于自己的了。 “明天又要上班了，还是别搞太累了。”大姐靠在大哥的肩上，我感觉，“今天漫展里面的东西还挺多的。” “我在想，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大哥看着天花板，可天花板也是黑洞洞的，一边摸着大姐顺滑的直发，“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这就是男人的贤者模式吗……” 大哥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说清楚，今天占卜的事情。虽然都说不要相信毫无科学依据的神学，但是当一个人追求到极致的时候，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自己惶恐起来。 “我弟跟你玩的怎么样今天？” “还行。你弟跟我说，还好我带他去打游戏，要不然你要带他去找裸女了。”大姐说着，故意压低的声音，“你个色狼，找哪个裸女啊？” “裸女不是在我旁边吗？” “快点睡觉！累死我了！”大姐故意扭过头去。大哥抱住了大姐，用着撒娇的声调说到，“下次我动，好不好嘛？” “本人已睡着。” 大哥拉掉了台灯，闭上眼睛。全身瘫软着，深渊早已将思考淹没。至于占卜的事情，自己沉醉在人性最底层的欢愉之中，又把神谕当作遥不可及的天堂呢。 凌晨十二点，四姐躺在床上，继续刷着手游，这只是她的日常了。她知道，三姐今天肯定去了漫展，我今天没跟她打游戏，那就是去跟六姐打游戏了。所以，四姐平时根本不在乎这些，她打游戏，每天就可以打到两三点。她刷着象棋攻略，但她看不懂，眉头紧皱，一边嘟哝着，“我这都学不会，那不是输给那个小鬼了吗？” 想到这，她一阵头晕，心想干脆把手机给关了，好好地睡一场。可就在这时候，手机里传来了消息的提示。 “谁晚上来烦我啊，”四姐不情愿地点开了手机，发现消息是三姐发的，“啊？”四姐一阵惊喜，三姐竟然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过来吃烧烤吗？” 四姐看着这个消息，一阵惊诧。她随即回复道，“你平时不是特别宅的吗？” “平时是，今天不是。突然想呼吸新鲜空气了，哦不，想见你，你快来吧。” 三姐……四姐一边想着，一边换上衣服，久违地下了楼，赶往小区楼下的烧烤店。十二点的城市，已经开启了睡眠模式，除了住宅楼零零星星的灯火，马路上早已冷清地只剩下柏油的深灰，即便有红色的车灯，那也是呼啸而过，不作任何停留。烧烤店的人几乎走光了，只有三姐一个人坐在桌子旁。 四姐跑到了三姐的位置旁，或许四姐很少去外面社交，蹦蹦跳跳的动作还像是个爱斗蛐蛐的小女孩一样。就在她抬起头，看向自己认识多年的三姐，三姐的眼里宛如深夜的大海，包容而又冷清，孤寂却又平静。 “漫展好玩吗？”四姐问道，直白而带着试探性。 “别的都挺好，我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游戏周边。”三姐从口袋中拿出了四姐喜欢游戏角色的钥匙扣。“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 “谢……谢谢三姐。”四姐收下了三姐的礼物，捧在手心里，礼物有了温度。四姐看着三姐，“所以你是过来送礼物的吗？” “也…算是。” “应该还有别的意图吧。”四姐说到，“虽然我一点都不敏感，但是，我还是感觉你……”四姐支支吾吾地说到，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怎么了？” “很悲伤，不像原来的三姐。” “四妹你也是，好像是看到我很悲伤吗？”三姐笑了笑，“还是说是因为我悲伤，你好像才关注到别人的情绪啊？” “我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你都尽可能跟我说。”四姐看着三姐，她双手合拢，那仅有的缝隙里，攥着三姐送的钥匙扣，在手心里充满了温度。 “什么都能接受吗？”三姐笑着，却叹了口气。 “嗯。” “如果我和大哥会结婚的话。” “开什么玩笑？大哥不是大姐的吗？”原本还被情绪包绕的四妹一下子笑了出来，“你对爱情不是一直不感兴趣吗？” “是不感兴趣啊，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怎么可能结婚嘛。”四姐还在笑着，“我还以为你在为什么事情而悲伤。” 三姐看着四姐大笑的表情，也禁不住笑了出来。“是，我觉得大哥和大姐或者六妹结婚，都不可能跟我结婚。” “老六？”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了。”三姐说完，便起了身，“服务员，结账。”最后，四姐看着三姐的背影，结完账之后果断离开背影，前方烧烤摊的灯泡竭尽全力地照亮了她，接着她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四姐随即也回到了家。 我还在打游戏，只能说游戏什么的实在是太好玩了，尤其是象棋这种百战百胜的策略性游戏，每次头脑风暴的胜利，都带给我满满的成就感。就在我大开杀戒大胜四方的时候，我房间的门一下开了。 “小鬼！” 六姐的声音从我背后传出，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她私闯民宅举报她触犯民法，毕竟在我知道民法是什么名词之前，六姐已经闯入我的房间无数次了。 “你哥去哪了？” “跟大姐吃烧烤吧，要不你下去看看？” “吃烧烤啊，”六姐若有所思地说到，“那我懂了，你还在玩象棋啊。” “嗯，对我来说象棋很好玩。”我说道，“不过大半夜的你找我哥干什么啊？” “找他拿游戏资源。” 大哥确实没跟我说过，他和六姐在漫展上有什么交易。也许就是因为我明示自己不感兴趣，大哥从来没有继续跟我提过游戏资源这一块的，但是我敢肯定，大哥会跟六姐一起玩这种游戏。大哥到底跟谁聊过游戏资源呢，至少大姐是享受的，二姐是日常的，三姐是爱好的，六姐是频繁的，可是最喜欢打游戏的不是四姐吗？ 或许大哥对四姐的印象仅限于斗蛐蛐吧。 这是四姐睡的最早的一次，在梦里，她遇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只蛐蛐。她蹲了下来，那只蛐蛐朝着她扑棱着翅膀，月牙样的嘴里长满了尖牙，好像笑得特别狰狞，这是四姐与蛐蛐第一次感觉着直视。蛐蛐变得好大，满眼都只有那一只蛐蛐。 “蛐蛐，你一定要赢啊。”四姐在心里许愿道。 接着，故事便如幻灯片播放似的，切掉了战斗的画面。只剩下蛐蛐翅膀变成的碎片，如樱花般洒落在地上。在碎片最密集的地方，四姐看到了蛐蛐断裂的头部，还有那黑色的如污泥一般的血液组织。狰狞的笑容犹在，即便早已粉身碎骨，但是，蛐蛐还在笑着，那个笑容，越来越大，占据着四姐的瞳孔。 然后旁边是儿时的小弟，站了起来，指着她的头，大笑着，“我赢了，轮到你抱头蹲了！快点，我要惩罚你！” 四姐醒了，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蛐蛐，唯有早已玩烂的游戏机上，画了一个蛐蛐的标志。四姐看着那个游戏机，看得出神，却又不舍得打开。 “三姐，你还记得我的童年吗……” 现在的三姐睡的很死，听不到四姐的执念。 “我好像，一直都很喜欢玩游戏呢。”四姐叹了口气，“不，我很清楚，我只是喜欢玩游戏的人而已。” “那带着我玩游戏的三姐呢？她应该没有心上的人，可我呢？还是，我藏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忘了。” 床边，是钥匙扣，游戏机，还有那本象棋攻略，四姐看不懂，却硬着头皮看到她倒在床上睡着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执意地做明明自己根本不擅长的象棋呢，只是为了赢那个人吗？ 自己不善于思考，甚至连照顾别人的情绪都不会。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内耗呢？四姐第一次想这么多，她拿起手机，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她闭上了眼睛，但我知道，她盲打技术比我强多了。 “我喜欢你。” 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那是发给我的。但四姐，你也只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而已了。 四姐现在应该在床上，半坐着，泪流满面的松开手，让手机掉在床上了吧。直到我打开游戏界面，把她拉到她最喜欢的游戏里面，提示的却是对方不在线。在游戏里面，我应该找不到她了，但是在现实里面，我还是可以找得到。 我连忙起了身，冲出了门，来到电梯口，发现电梯停留在别的楼层。情急之下，我只好冲向逃生楼梯，来到她的楼层，凭借自己的记忆来到她家门前。我用拳头敲着门，一下，两下。 敲门咚咚的声响，犹如我自己的心跳。我敲的越往后，就使出了越大的力气，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下。 第十下，门终于开了。我看到的是，比我矮了快一个头，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的四姐。 “我们，也只是以后会打游戏的朋友吧。” “嗯。”我点了点头，随后帮四姐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