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E09：疗养院主任·伊森

　　莱特惊魂未定地逃离书库，来到疗养院。

　　想到达茜曾提过：“除了疗养院和公寓禁止猎人决斗，修道院的所有设施内均可作为猎人决斗的场所。如果不想接受无法拒绝的猎人决斗，或想从猎人间的矛盾中暂时脱身，往那里走就是了。”

　　踏进疗养院的大门，莱特总算是松了口气。

　　眼前的一名医生认出了他：“莱特·亨特？”

　　我在修道院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莱特初次来到疗养院时见过这名医生，只是那天他的工作繁忙，在小说前文中也是当做背景板一笔带过。

　　面前的医生便是疗养院主治医师：伊森（Eason）主任，身高176cm，年龄42岁。一位皮肤黝黑，一头墨绿色脏发的碧眼男人。曾经征战北方的军医先生，而他那白大褂里的背心上别着的猎人徽章表示，他同样是一名上级猎人。

　　看着莱特一脸茫然又慌张的模样，伊森决定将他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慢慢聊。

　　办公室内设有不计其数的动物标本，手术台上摆放着奇怪的动物尸体。画面有点恐怖，倒也与肉类食材售卖处相似，还不足以吓到莱特。一把快要一米长的放大版银质手术刀挂在墙上，似乎是曾在战场厮杀的证据。

　　一番谈话说明来龙去脉后，伊森主任也了解现在的情况了：“看来大主教很重视你，莱特。”

　　但是我不想被看好啊！莱特心想。

　　“这是大主教动用了教会的高阶猎人在锻炼你。”伊森道，“伯莎是一名精明的退休老猎人，很少来修道院办事，这种严格限时的悬赏分明是大主教安排来给你一个下马威。不过显然，伯莎没有下死手。”

　　就像一些电子游戏的故事开篇刚介绍完基础操作后，便安排一个高难度敌人“剧情杀”玩家，传达游戏整体难度，让玩家做好挑战游戏的心理准备，并激发他们的兴趣与好奇心。

　　“即便你这样说，我还是感到心慌。想想修道院的一个老奶奶都可能突然开始追杀自己，更别说那些正常执行任务的年轻猎人了。”莱特不敢定下心来。

　　一滴血液从他的额头流下，原来是受到霰弹枪攻击时，有一颗弹丸擦破额头，造成了一个小创口。

　　主治医师拿出一些普通的外伤消毒药水给莱特处理一番，接着掏出一根比手指略粗、触感温润的、短小的管状密封蜡烛说道：“心神不宁的话，你应该随身携带这些，莱特。”

　　这是一根随身蜡烛条，在烛芯边配有可供单手就能搓出火苗的打火石，被火星点燃的东西被称为“神蜡”，烛光教会认为蜡烛的光芒能够驱散邪恶，保护人们免受黑暗的侵蚀。教会特制的蜡烛发出阵阵香气，能给猎人们带来力量、治愈心灵创伤、安抚情绪、甚至治疗肉体。

　　蜡烛条，就是猎人们的用电子游戏中的要素通俗来讲的“精神血瓶”。将其捏爆时，会发出耀眼金光治愈猎人。

　　“对抗黑暗之物，精神损伤往往比肉体更致命。”主治医师展示出一张人脑的解剖草图：一具猎人尸体的大脑被一种漆黑的菌丝占据，“曾有一位精神力较弱的猎人在对抗腐化时遇到困境，还对烛光的信仰产生了动摇，最后肉体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却是被他心中的深邃腐化击杀。”

　　“精神的……腐化吗。”莱特呆望着解剖图，喃喃自语。

　　“想象你的大脑是一个用信仰做成的暗影离心机，依靠精神提供运转的能量。让侵蚀你灵魂的腐化被剥离出来。零件的好坏与能源充裕程度，两者互相影响。就像……”主治医师奇妙双重比喻，“信仰能激发猎人们的潜能，展现出强大精神力。而精神强大的猎人，也更能坚定信仰。但若两者同时欠缺的话，就太危险了。”

　　“但这种不可视的伤害要怎样知道深浅呢，仅凭感觉？”莱特问道。

　　“我们称为精神压力值指数、或是反过来叫San值。在疗养院有病情必要时会用仪式推出较精确的数值，但是在猎场就……”主治医师早有准备，拿出一面迷你的掌心银质镜子在莱特眼前晃了晃，“最简单实用的方法——问自己一个问题。”

　　“问自己一个问题？”莱特不明所以。

　　“没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他一个问题，无论什么样的问题都行，这不是重点。”伊森说出了一件很令人费解的行为，“关键在于这件事本身就是看似神志不清的举动，能让你迅速重新审视自己的精神状态。但如果镜面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问题所在了吧。”

　　莱特何等聪明，已然有数道：“总之，就是给自己一个奇异举动，跳脱出被腐化时的思维逻辑，对吧。”

　　“嗯。记住，如果将来你在狩猎中感到持续的慌乱、不安，请立刻放弃狩猎，踏上返程。”伊森照照镜子，摸了下鼻子。

　　镜子里的人也一样摸了一下鼻子。

　　莱特答应：“好的，我知道了。”

　　“啪嚓！”

　　便携蜡烛条封口处的打火石被伊森划动，神蜡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刺眼光芒中似乎带着一种柔和能量，莱特明显感觉自己的心神安宁了一些。

　　“这东西当初是军团中的重要战略物资。”伊森主任道，“被用作增幅恩赐威力，后来发现效果一般，现用于回复精神濒危的猎人。”

　　提到恩赐，似乎就像人体肌肉中的腰腹。这个词汇作为教会所述的猎人们的核心力量，他还一无所知，导师达茜的解释也只是讲谜语般含糊不清。

　　“伊森主任，恩赐到底是什么啊？”

　　“呃……应该能算是一种独特魔法吧。”伊森想了想，拿出一把手术刀，变魔术般用刀尖挑起烛焰，火苗突然分裂成两簇——一簇是蜡烛上那散发光辉的暖黄色，另一簇却是手术刀上冰冷的银白色。

　　难道他的手术刀上涂了酒精吗？

　　房间的灯光毫无征兆地暗了几分，就像是光芒都被伊森手中的手术刀吸去了一般。

　　“你可以当做是这两团火。”他转动刀柄，两簇火苗彼此缠绕，“烛光神的力量不过是点燃蜡烛的火柴棒，真正燃烧的是你自己的灵魂。”

　　莱特似乎从银白火苗中见到一个模糊的幻觉：一个孩子举着捕鼠笼欢呼雀跃。他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捉到老鼠，那只老鼠又大又肥，体型差点赶上一只暴怒河豚。

　　“当你的执念灼热到能点燃灵魂时，”伊森突然翻转手腕，手术刀上的银火骤然大盛，“它就会在内在世界刻下烙印——像烧红的铁签戳进蜡块。”

　　刀尖划过空气，银火拖曳出的残光竟凝成实体，化作一枚微型的实体捕鼠夹悬在两人之间，齿轮与弹簧清晰可见。

　　“而恩赐就是你的灵魂于内在世界的痕迹，”伊森用刀背轻敲光辉捕鼠夹，光辉实体化的东西竟发出了清脆的金属音，“它会从你最深的记忆里榨取力量。你的捕鼠经历，你父亲教你的技巧，你那位天赋异禀的姐姐......”

　　捕鼠夹突然咬合，夹齿间迸出一簇金色火星，实体化的捕鼠夹骤然炸开，发出耀眼光芒，房间中的光线也随之恢复。

　　伊森收起手术刀，微笑道：“这些具象的碎片，最终会拼成你独有的法则。”

　　“自身的力量吗……内在世界？”莱特觉得特定词汇太多了！另外，谜语人也太多了！

　　莱特仿佛边听谜语边看了一场绚烂的微型烟花魔术表演。这家伙小时候肯定拿这种魔术表演迷倒过千千万万的女孩子！

　　“咚咚咚。”

　　办公室门被象征性地随意敲响，然后不经允许就直接打开了。

　　达茜歪头探出她那独眼的脑袋，刘海下垂差点遮住眼睛：“哦。莱特，你果然躲在这里。”

　　“达茜，刚才有人来书库想把我手指砍了，是一个恐怖的老奶奶！”莱特道，“太可怕了！”

　　“新的来自大主教的指名限时猎获悬赏发布了。”达茜带来惊吓事实，“这次是指名了裁缝店老板，在二十分钟内对你的左手进行猎获悬赏！”

　　“为什么？怎么从左手小拇指升级成切掉一整个左手了，太恐怖了吧？”莱特显然不想成为海盗电影里那种经典形象：断掉的手臂上安装了一个铁钩……

　　好吧，其实还挺酷的。莱特压根没想着能打赢，已经在幻想那铁钩有一个优雅的弧度、表面刻上精美纹路，帮他处理各种琐碎杂事的同时，也有着不俗攻击性，当然一定也要是银质的吧！

　　“没事的莱特！放心去迎战吧。”就在莱特胡思乱想时，伊森主任却道，“只要你没有受到抽象剥离伤害、或是认知上的肢体限制等概念型伤害，就算是整条手臂被砍掉，我也能帮你完全修复回来！”

　　“您是……神医！”莱特一时想不到其他词。

　　“何况这也只是大主教随手写的一种发起猎人决斗的借口罢了，试想一下若是真的有人把大主教身边的预言者说的：所谓传说中的猎人的手给砍了下来，他真会敢去拿着你的这只手找大主教领取赏金吗？”

　　“啊？啊……是这样的吗？”不知道为什么，莱特反而有点失望？

　　看来没法装铁钩……呃，银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