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EX 怜悯之泪

　　千灵手指按着那人的动脉，指尖下跳动的感觉简直好像正按着一条蛇。 　　从血管中喷出的鲜血不断灌进那人胃部的破洞里。 　　主刀的医师抬起已经迸溅上不少血污的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再按紧一点。” 　　他对千灵说道，事实上，他对这种失血已经是无可奈何。 　　他的双手深埋在那人的伤口之中，他把裸露在空气中的内脏向旁边推了推，努力想止住失血。 　　尽管这么做没什么意义。 　　但他必须对得起每个伤员，裁决生死是死神的工作，他无权因为自己心头的那一刻松懈替榻上这人做出选择。 　　千灵真的已经尽力了，她一直努力着，但头脑被熏得发昏，阵阵恶心，手又使不上力气。虽然她并不是第一次处理伤口，但从未经历如此，这几天来眼前的景象都是血淋淋的，充满血腥的味道和伤口溃烂的恶臭。 　　外科手术对于战争是最有效的，虽然皇城人掌握这种技术的医师并不多。西蒙已经是那少数之中更少的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她能够感觉到生命就在她的指尖流逝。西蒙正在竭尽他的所能，与死神角力，试图把他拉回生者的世界。每一针，都像是一个胜利，虽然微不足道，却距离成功更近了一步，就像战士们在这注定陷落之墙上所做的一切努力。 　　第十四针终于将胃部的破洞缝合，但那人却死掉了。 　　他直挺挺地躺在手术台上，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血还在流，只是渐渐失掉了生命的温度。 　　“我以为能把他救回来……”千灵低下头，凝视着死者的面孔，喃喃地说道。 　　“你已经尽力了。”西蒙说道，沧桑的嗓音似乎能够让人感受到生死的沉重感来。 　　“就算是止住了血，他也只有万分之一不到的几率活下来。” 　　千灵的眼睛红红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自从来这里照顾伤员开始，每一天她就开始面对无数次死亡。 　　治疗伤员，没错，这是女孩子在战争中最常从事的工作，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她已经不再想逞强，甚至想去城墙上拼杀了。 　　“你需要休息了。”西蒙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里屋去，两侧是一张张病床，医务兵穿梭其间。腐臭的味道和用来消毒的植物苦汁混在一起，汇聚成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 　　西蒙替她打了热水，用热毛巾帮她擦净脸颊上的血迹。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 　　“我以为我会喜欢战争。我确实也有些厌倦平静的生活，但现在，我自己也已经不知道了。” 　　“谁会喜欢战争？”西蒙问她，“只是战争的幸存者会淡忘恐惧，只会记得荣耀与热血，然后把那世代相传，让那些从未见过战争的人也开始渴望战争。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出去走走，千灵，而不是考虑这些问题。” 　　西蒙平静地说道，蓝色的眼珠看着她。 　　千灵披好斗篷，坐在旁边的空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我明天不会来了。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真是无助极了。”她释然地笑笑，“我宁愿去战场上保护他们。” 　　他目送她走出战地医院的破木门，女孩子的身体裹在斗篷柔软的布料里。 　　“我也觉得很无助。”他自言自语。 　　他认识刚才的士兵，或者说，他只是个让自己有些印象的陌生人。麦普，多嘴多舌的农夫，西蒙记得他提过他的妻儿和两个儿子就在南边的小村庄。 　　“对不起。” 　　他轻声说。他向他隐瞒了那个村庄惨遭战火的消息。

　　——附画梵叶的书评—— 　　旅途的开始，是在迷幻之森中，白色的男孩与黑色的女孩奇幻般的相遇。命运的丝线交织，等回过头来时两人之间早已千丝万缕。 　　或许敢于和末影人对视的人都能干大事吧，随着故事的推进，向我们展示了这位传奇法师越来越多的传奇之处。 　　可这个故事大部分时候也许没那么美好，旅途亦是如此。世界黑暗的一面逐渐展露，几位年轻人也因而被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 　　我曾说白暗从来没满血过，他的遭遇无时无刻令人揪心。我说无法看到他的成长，这作为一个主角来说很奇怪，可他就是那样，也许他一开始就不需要成长。 　　实际上就如设定中那样，作为被剥离出来的纯白之人，在我看来「白暗」他很单纯。即便经历了那么多苦痛，即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他也不曾放弃相信世界依然存在美好。 　　狂风暴雨后，沾满露珠却昂首挺胸之花，比太阳更加耀眼。 　　他们的旅途布满荆棘，越是接近终点越是难以前行，那种压抑感好几次连我也一同压垮。还好间隙中白暗和紫倾的互动能让我得以喘息，让我回想起入坑终界的初心——回想起最初的那只烤鸡。 　　旅途的终点固然重要，但只有过往经历才是架向终点之桥。也许换上另一条路，这趟旅途会更快、更顺利得结束但是 　　——若不是白暗和紫倾共同书写的故事便没有意义。 　　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但法罗德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一章诗篇画上句号，便会另起一篇继续。 　　这是一份迟到的祝贺——庆祝《终界传说》正式完结。我虽不善言辞，却仍想以文字转达情绪——好故事不该落没，愿在这原木社区里，永远将这故事流传下去。

　　感谢@画梵叶赠送的一万阅贺图！ 　　也感谢所有支持《终界传说》的小伙伴们（｡ò ∀ 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