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校庆
转过天来,又是一个令人万念俱灰的周一——这是直到我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的。
“啊啊啊啊啊——”
不想起床。
一点也不想……
于是我还是坐到了我的座位上。至于中间的过程还请容我略过不提。真的,那简直就是灾难。
现在距第一节课还有段时间,干脆再趴一会儿吧——
“喂,你翘呆毛啦!”
说话的人是坐在我身后的秦钰安。说着,我的身后传来触碰到金属发出的轻微响声,大概是在翻找什么东西吧。
“喏,梳子。”
秦钰安把梳子放进我的后衣领里,我一时惊慌,手在后背上乱摸。不过好在这种我猜一定很滑稽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把梳子。这是一把木柄梳,上面刻着些许花纹,花纹旁边还有“桃木按摩梳”的字样。
“好看吗?”秦钰安问。
“啊……好看。”
我有点纳闷,毕竟这把梳子怎么看都是流水线的产物,要说好看倒也确实,但他既然这么问了,那么这把梳子必定有特别之处——
“我女朋友送我的。”
“啊???”
我猛地回头,看见秦钰安脸上写满了“你被骗了”一般的微笑:
“是我表姐给我的啦——”
“你大爷……”我哭笑不得,用梳子胡乱在头上刮了两下,然后还给了邢悦。
“你右边……侧后……算了,我来给你梳吧。”
啊,真是够了。
秦钰安用梳子轻轻在我后脑勺上剐蹭着。
“有的时候,你珍重的人给你的礼物,哪怕再廉价,这份礼物在你心里也是非常有地位的。”
不愧是班上公认的大哲学家,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所以呢?”
“所以,”秦钰安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你有你珍重的人送你的礼物吗?”
感情这是在变相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有啊——”
“谁?不会是咱社团那个……”
“我妈上个周从上海出差回来给我买的手办。”
“你大爷……”
秦钰安算是我见过的最开的起玩笑的人之一了。这种等级的玩笑应该不至于冒犯到他——不过他刚才好像想说丛若萤?
其实仔细想想,虽然只是偶尔,但我和丛若萤一起回家什么的,确实容易招来误解啊。
“话又说回来,我和她真的没到那一步啊。”
啊嘞?
我本来想要直截了当地说不是的,但话说出口却完全变了味道。
“还没到——那就是想到啊。”
“去去去……”
我知道我无论说啥都只会把水越搅越浑,便不再接话,打算趴一会儿——
“课本、练习册、笔记本!都别睡了!”
好家伙,上课了。
……
“生活的意义……?”
中午,依然是在食堂的老位置,也依然是我们辩论社的四人。
“这是我们这周的话题吗?”
说话的人是邢悦。在丛若萤说出自己的问题之后,他低下头,右手托着下巴喃喃道:
“突然高深起来了啊……”
确实。如果说上一个话题只是隐喻的话,那么这个话题则是直截了当,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
“如果各位同意的话,这就会是这个周的话题……”
“Hi~”
我话没说完,一个女声便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回头一看,居然是田诗晴学姐。
“打扰到你们开会了吗?抱歉咯~”
喂,你根本没有道歉的态度吧!我不禁腹诽。不过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学姐看向我的双眼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
“跟我来。”
不等我回应,学姐便径直抓住我的手,把我……算是拖出了食堂。
我的余光瞥见秦钰安和邢悦意味深长地对视了好久。
“你们校庆活动准备得怎样了?”
啊?校庆?!
面对社团老前辈的田诗晴学姐,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肯定不是因为紧张,我想。
“啊啊……你们完全没准备吗?真是的……马上就是校庆了啊……”
哦哦,我突然想起来了……要糟!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十天后,一群知识分子以“教育救国”为口号,创办了最早的市一中。时至今日,市一中已然有九十余年的校史。而我们的校庆活动,则始于20年前。从那之后,每年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学校的每一个社团都可以自愿在操场亦或是礼堂进行公开活动,以展示社团的形象——当然,作为高中牲,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绝对不会是十月七号就是了。
如果是前几届的话,辩论社应该会在校庆上展示一场相当精彩的辩论活动吧。但是现在……辩论社似乎已经名不副实——至少对于外人来说是这样的了。
“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会忘啊……”
田诗晴捂着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知道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学……姐?”
“你们现在准备估计也来不及了,不过幸亏……”
“唔?”
“校庆期间,除了在操场和礼堂公开活动的社团之外,还有很多社团选择在校报上投稿作品,比如书法社和文学社。”
市一中的校报,据说最开始就是文学社的学生因为作品无法在舞台上展示而创办的,时至今日,也已经有了十余年的历史。校报也从只有每年校庆才出版变成了月刊。
学姐的提醒犹如雪中送炭,我赶忙谢过学姐,转身离……
于是学姐又一把拽住了我。
“你那个学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丛若萤?
“啊……我……我不考虑。”
我赶忙撇开学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回食堂。
一瞬间,我的脸有些发烫,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我回到我们四人吃饭的餐桌时,秦钰安和邢悦已经把食物收拾得七七八八。丛若萤更是在我被学姐拽走前就已经吃完了自己打的饭。
“你出去干啥了?”
邢悦说话的时候,眼睛快弯成滑稽了。
“告白了没?”
我差点一口饮料喷在邢悦的脸上——“什么啊,说的是校庆的事!”
“啊?”
“啊?”
“校庆?”
嗯,看来除了丛若萤对校庆一无所知之外,剩下的两个人也一并把校庆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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