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异象天开

　　繁星璀璨，米糊趁着夜色改变行程，转向了樱港。

　　与广山不同，有重火力支持的樱港几乎没有受到太空电梯的破坏，米糊刚接近樱港势力范围，便被探照灯聚焦。

　　有士兵围了上来，几把枪口瞄准了他。

　　米糊捂着眼睛大喊：“我代表群山理事会，前来面见樱花元帅，烦请通报！”

　　没有人回应，这种局面僵持了数十秒，才终于听到不远处有人员骚动。

　　“不用通报。”传来一声高昂的呼声，有人踱步走来，笔挺的高跟在地面有节奏的敲打。

　　米糊眯着眼睛艰难地抬高目光，顺着近前的高跟长筒靴往上望，一身简练又有些紧绷的干练军装，胸前一对大口径鱼雷高挺仿佛随时准备开火，来者正是樱花。

　　樱花微抬额头龇牙露笑，锋利的犬齿加上背光的效果，令人仿佛置身深海与白鲨对视。

　　“米糊，我可是特地为你准备了宴席，来喝几杯吧。”樱花抬手示意士兵放下枪，伸手直接拽起米糊的胳膊，大步往回走，拉得米糊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两人走入室内，拐了几个弯进入作战会议室，里面还有几人仍在完成剩下的打扫，见到樱花进来立刻弯腰抱住剩下的材料三步并两步窜了出去。

　　“坐。”樱花松开米糊，自顾自地坐上首席位置，往后一靠将一对长靴搭到桌子上。

　　米糊见状，也不推搡，拉起一把椅子就坐下，才刚坐稳，就听樱花冷笑几声。

　　“在家做的好大事。”樱花看似不在意，目光随意地望向别处，等了几秒米糊的反应，又继续说，“在家种菜灌园，米糊有此闲情，真是不易。”

　　米糊微笑点头回应，摆摆手说：“闲不下来，群山社区被评为最烂社区，鞋履甚多，犯罪率居高不下，我每天忙的连轴转。”

　　两人正谈着，外面又进来一人，端着几瓶酒放在桌上。

　　米糊疑惑道：“军中不是说不能饮酒……”

　　“不是酒。”樱花给两人各倒一杯，自己先一饮而尽，又伸手向米糊示意，“麦芽果汁罢了。”

　　米糊见状，只能端起自己的杯子，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一口闷进去，但还是被酒气冲的咳嗽起来。

　　樱花仿佛就等着这一刻，立刻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甚至要将手伸过桌子掐米糊的鼻子。

　　“元帅，”刚进来的小兵打断了樱花，指着天花板说，“天边有一龙挂。”

　　随着樱花和米糊被吸引得抬起头，会议室特制的三百六十度单向舷窗缓缓开启，浩渺天河映入眼帘，此刻的群星似被无边缎带牵引，洋洋洒洒飘成一条炫彩光幕。

　　樱花凝神注视，喃喃道：“天边龙挂，真似蛟龙翻滚浮腾，倒海翻江一般。”

　　米糊立刻跟道：“确是奇妙景致啊。”

　　米糊点着头表示赞扬，又低下头看着杯中酒陷入沉思，终是回过神来，眼中再无之前的局促与惶恐。

　　“樱花！”他直呼其名，“我需要你立刻资助。”

　　樱花撇过身，不敢相信米糊会突然这么直白。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我们长居M星数十年，何时见过极光。”

　　“极光？”樱花反应了一会，仿佛都忘了这个词原本的含义，她来回彳亍几步，又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她放下酒杯，认真地和米糊对视：“你是指……”

　　“ 极光，是由八十到五百公里高空的电爆引起发的光现象，需要强磁场的作用才能形成，可M星的结构，根本达不到形成极光的基础，如果在这样的一个平常的夜晚出现极光，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M星，出事了。”

　　樱花和米糊保持对视，僵持良久，樱花终于憋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米糊眉头皱的更深了。

　　“所以你就靠这个理由，想逼迫樱港资助太空电梯？”

　　“这不是逼迫，是请求，为了M星的未来和全体人民的未来！”

　　“既然是请求，那我拒绝。”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那什么太空电梯，已经耗尽了我们的资源，我看不见未来，我只知道现在，我只知道每资助一天那什么电梯，我的人就会有一天吃不饱饭！”

　　米糊猛地站起身来，还想解释什么，但樱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狠狠地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令两颗显眼的鱼雷都晃动不已。

　　“来人，送客！”

　　米糊看着樱花，声带略微发抖地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你有一天还能想起，我们曾是群山号上手足与共的兄弟。”

　　远在M星数万公里外的群山号仍保持匀速环绕M星，只是一直以来的速度与此刻M星的自转产生了偏差，飞船的运行速度要稍快了些。

　　老神双手交叉背后站在驾驶室，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他人乱作一团。

　　齐烨走了进来，帽檐压的很低，他走到老神身旁，低声问：“是你杀死了花生？”

　　老神回答：“不是我，所有人都想花生去死，但是没有人想脏自己的手。”

　　“你是说太空电梯断裂不是群山号主动行为？”

　　“是的，真的是这颗星球的转速发生了变化。”

　　“有什么东西，能改变一整个天体的性质？”

　　老神不再回话，他的目光重新聚焦窗外，这颗星球的边缘，湛蓝色的微光清晰地画出了宇宙空间的界限。

　　骚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并且这种死寂传染般迅速扩散开来。

　　老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也注意到了。

　　本该呈现蓝色的大气层表面，出现了块块红斑，其下的地表如腐烂的果实般向外开裂，露出猩红色的内核，以M星同步轨道的高度可以如此清晰地看清，这些异象的尺寸可能已经达到了数万公顷。

　　“那是什么？”老神极其罕见地真心发问，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异常现象，从未在任何天体上见过类似状态。

　　齐烨不由自主地张大嘴，他慢慢向前走去，想尽量贴近舷窗观察。

　　“我知道那个东西。”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终于走到窗边，他缓缓摘下了帽子，“那是……”

　　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道出那个东西的名字。

　　“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