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血战

　　埃尔伯特跪在空无一人的祠堂中，祠堂供奉着卡斯特家族历代前辈的牌位，上面的所有人都是对空岛有着巨大贡献的。其中不乏年长的前辈，也有未能活到成年的孩子。

　　外面是黑夜，祠堂内的烛火摇曳。

　　预料中的战斗并没有发生，他的父亲苏尔特尔·卡斯特给他带到了这里。

　　“外面的人都想将你就地正法，但是我让你活着。你就在这里反思自己。”苏尔特尔说道。

　　“我没错。”埃尔伯特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我的朋友被人渣害死，他却躲过一死，我只是为我的朋友报仇。”

　　苏尔特尔拎来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四少爷：“你觉得我，还有外面那些家伙，就不懂你的想法吗？驻守城墙的人，家属必须要有这些特权，这样空岛的人心才不会散。你的武力高绝天下，但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见埃尔伯特没有反应，他又说：“空岛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为什么我们这些人能世世代代在这里？其中是有一个平衡的，几千年来我们一直在探索这个平衡。如果你不杀那个人，他们家族也要面临十分恐怖的处罚，甚至能够瓦解这个家族。这就是平衡，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平衡。”

　　他接着说：“为什么监督者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暮色森林追杀叛徒？这也是为了一个平衡，我们永远不能让那些愿意对抗暮色森林的战士寒心。我们只是一座空岛，但面对的却是一个世界。唯有团结，我们才能延续下去。”

　　“父亲，那死去的人呢？”埃尔伯特问道。

　　苏尔特尔沉默了，良久，他回答道：“我很抱歉。”

　　最后，他站起身走向门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出来。若拉，你看着他。”

　　苏尔特尔走出去后，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同样拥有卡斯特家族的银发和金瞳，绝代身姿掩藏在灰袍下，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二姐，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埃尔伯特开口问道。

　　若拉坐在了先前那把椅子上，看着埃尔伯特的眼睛充满了心疼：“弟弟，你没错，但是也没对。”

　　“……”埃尔伯特低下了头。

　　突然，一股无与伦比的灵场在屋中展开。若拉刚一起身，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埃尔伯特的怀里。

　　他把二姐重新安置在椅子上：“姐姐，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有缘……我们再见。”

　　随后，他像变了一个人——往日作为四少爷的洒脱自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具阴沉恐怖的躯壳。仿佛是被神明操纵，用来执掌杀伐的傀儡，藏了数年的力量依旧潜于身形之中，但那股锐气无法压制，令人胆寒！

　　他对着祖先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挖开一块地板，下面有一个黑色金属打造的剑匣，顶上有一个小凹槽，掩埋在沙土之中。

　　“暮色森林，我来了。”

　　他连上面的泥沙都没有清理，背上剑匣，身形一闪而逝，没有一点动静。

　　就连围在卡斯特家族驻地外的顶级强者们，都没能察觉一丝异常。

　　……

　　基岩城墙上，一个背负剑匣的人影出现，正是逃出家族驻地的埃尔伯特。就在不远处，一个红发男人身披银甲，朝这里走来。

　　埃尔伯特开门见山：“你的弟弟，是我杀的。今晚我要进入暮色森林，你如果想要找我报仇，我就在这。”

　　“原来是四少爷。”

　　红发男人居然抱拳行礼：“是我家那个畜生有错在先，四少爷替我清理了门户。我知道你四少爷向来快意恩仇，同时我也一直很敬仰你已故的大哥。我不求复仇，今日你我就当是切磋，走三个回合。无论输赢，此事就此揭过。”

　　“爽快。”埃尔伯特解下身上的剑匣，重重拍在地上。随后伸手一招，那把暗银色的八面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城头上传来轰鸣声，随后剑匣被重新背起。一个人影跃下了城墙，化作虹光，掠过了暮色森林的大地。

　　红发男人靠在墙边，喘着粗气。那个抱剑的老兵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看着红发男人：“输了？”

　　“秒杀。”男人无奈地笑笑，“你就不怕他死在暮色森林那边？”

　　“那又如何？在空岛，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老兵摇摇头，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暮色森林的敌人驻扎在城墙远处。随着埃尔伯特的突入，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埃尔伯特也丝毫不留情面，刚下城墙的那一刻，无与伦比的恐怖灵力撑开了一座巨型灵场，通天彻地！

　　被灵场笼罩的军营像是被石磨碾压，当即破碎溃散！只一瞬间，暮色军营就出现了极为惨重的伤亡！军营中的将领迅速做出反应，开始对埃尔伯特展开截杀！

　　然而这位入侵者“一意孤行”，面对攻击只是简单防御，没有还手。冲击的余波震碎了大地，休整中的暮色士兵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埃尔伯特在突进过程中也身中数剑，只不过全避开了要害。最后，他消失在军营驻扎地，彻底深入进暮色森林腹地。

　　“传信给王！！空岛的监督者又发动攻势了！”一个骷髅将领吩咐道。

　　然而不等传信，那位来自空岛的入侵者就开始放话了：“巫妖王，滚出来！”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年轻？”

　　“空岛有这么年轻的监督者吗？”

　　“看他的头发和眼睛，是卡斯特家族……”

　　他杀到了主持此次进攻的大本营前，在他放出狠话后，所有暮色森林的生物都在议论纷纷。

　　一道古奥森严的声音传出：“卡斯特家族没人了吗？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来？”

　　“被这么个家伙闯到老家门口，你他妈也真是没羞没躁了！”

　　埃尔伯特将剑匣放下，咬破大拇指，按在剑匣的凹槽上。瞬间，黑色剑匣周身绵延出裂缝，绽放出紫光！剑匣两侧展开，六把制式各异的剑映射血光！

　　“「始源·引」！”埃尔伯特一挥手，六把剑尽数飞出剑匣，在他附近巡狩！

　　一阵强光从最大的营帐爆出，身披烫金紫袍的骷髅从中走出，周身散发黑气，如地狱的恶魔被冤魂缠绕。空空如也的双目中悬浮着两团血红色的火焰，盯着埃尔伯特：“卡斯特家族的始源秘术。你肯定不是那个废物老三，你就是埃尔伯特。”

　　“认识我，就爬过来给我舔鞋。”埃尔伯特朝他勾了勾手指。

　　“狂妄！”

　　巫妖腾起黑雾，屹立在半空。周遭的苍穹有乌云席卷而来，空中雷声大作：“「五阶魔法·雷狱」！”

　　空中的闪电立刻倾泻而下，扭曲成一座龙卷风！紫电蓝雷，碰撞出毁灭的金光！不愧是暮色森林的一方霸主，随手一出便是五阶魔法，甚至能牵动这座世界的自然变化。

　　只见埃尔伯特左手并作剑指，横向一划——黑色剑匣瞬间展开一道紫色屏障，轻而易举扛下了巫妖王的雷狱！

　　“传说卡斯特家族有七把「始源之神」留下来的神剑，除了刚刚剑匣里的六把，你手上的一定就是第七把了。”巫妖王的骷髅头“咔啦”响了两声，随后四把闪耀着蓝、红、金、绿光芒的权杖出现，在巫妖身边盘旋，“我看看，你的神剑到底能不能「通神」！！”

　　只见他周身释放金色屏障，毫无保留地朝埃尔伯特俯冲而来。埃尔伯特一个后撤，手指巫妖：“去！”

　　六把剑带着血气拖尾，直刺巫妖！剑尖与金色护盾擦出闪电火花，居然全被弹开！埃尔伯特迅速反应，压下身形，一记腾挪躲开巫妖的冲撞，将手中的剑划在那道金色屏障！

　　不出意外的，那屏障依旧完好无损。埃尔伯特大脑一阵刺痛，发出警告，本能性的迅速后撤，同时施展秘术：“「始源·观」！”

　　双瞳散发金光，在始源秘术的加持下，他看见自己刚才所处的位置有无数条细小的红色触手，来自那柄红色的权杖！

　　“你是第一个躲过我「吸血权杖」的存在。”巫妖手执黄昏权杖，一颗末影珍珠爆射而出。埃尔伯特劈出一道剑气，击中珍珠引发爆炸，随后六把飞剑凌厉地穿过烟雾！

　　“没有瞬移。”

　　埃尔伯特皱起眉头，将飞剑唤回到身边。

　　突然，一只凭空出现的僵尸从后面飞扑过来，被飞剑斩杀。埃尔伯特无视那些被召唤出的怪物，径直杀向巫妖王！

　　“「七阶魔法·血线」！”面对攻来的埃尔伯特，巫妖王反手一挥，一道于空间之中挤出的血色斩击直接将埃尔伯特的身形切断！这一击阴狠无比，就连空间也被切开！被斩开的空间不断吞噬着周边的事物来填补空缺。

　　黑色剑匣闪过紫光，埃尔伯特的身体瞬间复原，一剑劈在金色护盾上！

　　“就会这点手段？”埃尔伯特扯扯嘴角，“「始源·虚」！”

　　埃尔伯特手中的剑锋瞬间将金色屏障撕开，巫妖王的吸血权杖再次探出灵力触手。埃尔伯特蹬住屏障，向后跃起，一把飞剑直刺缺口！

　　然而屏障迅速修补，紧接着巫妖王再度释放数颗末影珍珠。埃尔伯特迅速操纵飞剑抵挡，突然，其中一颗末影珍珠炸出粒子，巫妖王瞬移到此，袍下刺出金剑！

　　“「十诀」！”埃尔伯特一记崩剑将巫妖王攻势弹开，随后云剑近身。巫妖王的黄昏权杖对准埃尔伯特，激射出狂风暴雨般的末影珍珠！

　　就在埃尔伯特的身形被末影珍珠掩埋时，一颗末影珍珠居然逆着攻势飞到巫妖王面前。飞剑穿插而来将其触发，炸出的粒子中率先探出左拳，轰在巫妖王头颅上！

　　而吸血权杖的灵力触手也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埃尔伯特的手腕，抽出数缕鲜血，凝成血珠！

　　埃尔伯特退回到剑匣旁边，巫妖王也带着血珠后退，双方第一次拉开了距离。

　　“七阶魔法，果然恐怖……”埃尔伯特的双臂轻微颤抖，刚才被切开的地方还在溢血，此刻已经湿透衣衫。他看了看左手的手腕，也还在流血。但他迅速摸透了这种手段，灵场一展，拔除了手腕上的灵力触手，止住了血液。

　　目前对方的手段对自己还无法致命，但那金色护盾实在太过诡异。据他所知，不久前，那护盾直接挡下了城头上那位老兵的斩击。

　　如果连那个老兵都无法将其击破，那埃尔伯特恐怕要多花费些功夫了……

　　自己的「始源·虚」能从空间层面暂时破开护盾，但方才那一下肯定让巫妖有所准备，下一次可能会被他更快修补上。

　　必须要摸透那该死的护盾……

　　埃尔伯特眼神变得坚毅，打响了第二回合！

　　巫妖王再次召唤出成群的僵尸扑向埃尔伯特，而埃尔伯特纵剑杀出：“「始源·象」！”

　　霎时间，一座金色的巨型半人像拔地而起，头顶苍穹！他手中拿着和埃尔伯特一样的剑，一记横扫，直接将面前的大本营夷为平地！巫妖王迅速展开了屏障，却被巨型法相一把抓住，掷向远处的山峰！

　　埃尔伯特化作虹光杀去，六把神剑紧随其后！

　　山峰坍塌，巨型法相随埃尔伯特悬浮于天际，六把神剑围在山峰周围，居然结成一道法阵。法相手中巨剑直接刺入山头，六把神剑相继盘旋，剑阵疾速收缩——

　　“「始源·杀」！”

　　随着一阵突破云霄的强光迸射，整座山峰被彻底摧毁。法相消散，埃尔伯特望着下方，依旧紧握手中的剑。

　　急剧的危险预感刺痛着埃尔伯特的神经，利用「始源·引」将剑匣也召来，即刻展开屏障。就在同时，被夷平的山峰中，金色屏障直接破空杀出！

　　巫妖王再度使用血线，只不过这次的斩击更加恐怖——

　　“魔法三重最强化「七阶魔法·血线」！”

　　巫妖王以指代刃，朝空中的埃尔伯特挥动数道血线斩击。恐怖的灵力直接无视了剑匣展开的屏障，当即肢解了埃尔伯特。

　　不过在剑匣的场域内，斩击的效果依旧是被抵消。所谓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状态。随着巫妖靠近，埃尔伯特丢出手中的剑，让其加入飞剑行列，双手各掐一诀：“「始源·界」！”

　　天地一阵转换，双方不再处于暮色森林之中，而是一处高山地形。

　　巫妖王停在一处山顶：“小世界能力？我曾听说，在方块大陆，有一些道具，内部封存着一个小型世界。比如，「乱墟」剑，「山河」图。”

　　“受死吧。「始源·象」！”埃尔伯特再次撑开法相，填充了半个小世界！巨型法相挥剑狂斩，而巫妖王则是在屏障内岿然不动，直至高山被劈成盆地。

　　见到这种情况，埃尔伯特也是忍不住骂了娘：“他妈的，这王八壳这么恶心。”

　　而巫妖王则是点了点手指骨：“引、杀、观、虚、象、界，六门始源秘术我都看过了。七把剑，那么一定有七门秘术吧？等我见识完，你也该上路了。”

　　“啧。”埃尔伯特立在山顶，脸色很难看。还没使出的秘术是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现在就用出来！

　　而巫妖王则是笑了笑：“对你来说不太公平？好，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我这四把权杖，本来都是我自己的力量所化。但是，我们暮色森林也有本土神祗。我掘开了一座神墓，窃取了神的权能，所以你们的一切攻击对我的护盾权杖来说，都不值一提！”

　　“谋求神权？这样的僭越之举，你居然还能在暮色森林立足。”

　　“那又如何呢？”巫妖笑得更加放肆，“暮色森林本就是被神明遗弃的世界，是创世神的盲点。本土的神祗早已被史前时代的暮色霸主猎杀殆尽，又何必害怕遭到报应？”

　　埃尔伯特站直身子，剑匣的屏障一闪，似乎得到了加强：“第三回合。”

　　“呵。”

　　巫妖轻蔑一笑，乘着金色护盾飞行，使出黄昏权杖轻轻一点，一颗末影珍珠飞出，撞到了剑匣的屏障上，屏障突然崩碎！

　　一道血线斩击瞬发而至，埃尔伯特利用「始源·观」预判，纵身躲过攻击。七把飞剑共斩巫妖：“「始源·虚」！”

　　无匹剑锋带着足以撕碎虚空的力量，当即切开了金色屏障。埃尔伯特双手一抬：“「四阶魔法·空间绞杀」！”

　　借助七神剑威力与始源秘术的空间绞杀，破坏力已不再停留于四阶。细密剑光闪过，巫妖王意识到了危险，立刻全力展开金色护盾——

　　“唰——！”

　　一阵耳鸣过后，整座小世界的高山已经被削为平地。埃尔伯特落在这座巨型“平台”上，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影。

　　“差点儿，哈哈哈哈。”巫妖王低头，法袍的一角被斩下后直接被绞杀成了粒子，从他的视角看来好像直接消失了一样。

　　埃尔伯特活动了一下脖子。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需要靠近才能去验证。

　　七把神剑盘旋在埃尔伯特身边，发出剑鸣声，似乎是在表明要与他共进退的决心！埃尔伯特一笑，随后身形转瞬攻到巫妖王面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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