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半夜谁会来敲门?
归七掀开盖着的薄被子,一个跃身下了床,放轻脚步走去开了门。
他扭动门把手,木门打开一条缝,门外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归七不适应地眯着眼,用气声问道:“谁啊?”
“是我,巫望。”
立于房间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巫望。
巫望双手搭着置于身前,垂着眉,贴着衣服的那只手攥着身上白色长袍的布料,显露出清晰的褶皱,她看着归七有些迷糊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们睡着了吗?是被我吵醒……”
“啊,没有没有!”归七见不得巫望脸上的愧疚神情,赶忙摇头,音量也不自觉地拔高,他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放轻了声音:“所以是有什么事吗?”
……
半小时前。
巫望一个人在房间中呆着,酒馆的房间不算宽阔——比她从前的住所要窄小许多,这间房间内饰简约,但却有种紧凑的温馨,这是她不曾体会过的。
窗外夜色渐深,一层轻薄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深棕色的地板上,她面朝这片杳无边界的空际,面朝夜空中那一轮将满的明月,闭上眼无声祷告着。
白色的少女就这样一直安静孤独地伫立在窗边,直至紫色的粒子缓缓自她身上溢出,清晰可感的疼痛漫布躯体,仿佛有一把钝刀在血肉中来回拉扯,每一下都牵扯着神经。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逐渐占据了巫望的整个感官,让她再无法忽视,忍不住地篡紧眉头。
她抬手,宽大的衣袖顺着小臂滑落,本应光洁的皮肤上此时却爬满了黑紫色的裂痕,这些宛如伤疤的不详痕迹还在缓慢向外扩散。
巫望深吸一口气,她咬着下唇,默默忍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意。
“咚咚。”
一道并不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巫望赶忙遮掩住手臂上的痕迹,维持着如平常一般的神色将将房间的木门打开。
她看清了来者,是归七的姐姐。那位温和的酒馆老板似乎是找她有事,但她却在目光扫过巫望的脸色时带上了担忧的神情。
“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你……还好吗?你的脸色有些……”
“啊,我没事的。”巫望小幅度地在胸前摆了摆手,她不怎么擅长说谎,随意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时耳尖还有些微微泛红,“平时总有些头疼的毛病,不是什么大问题。”
“头疼可不是小毛病,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我下楼去给你拿些药送上来吧。”
归乡面上的担忧并未减少,巫望从这番话中也是多少体会出了一点她“长姐如母”的气质。
“……不用那么麻烦了!”巫望也不好意思拒绝对方一片好意,“我跟您一起去拿就好。”
归乡深深地望了巫望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她去了一楼的房间。
身为酒馆老板,这间房间比二楼的客房还是要宽敞一些的,归乡没有直接拿出药剂,反而是拿了瓶半成品的药水和一小打黑色的粉末,将两者混合在一起,用能量包裹了起来。
巫望很容易就能感知到那药水是恢复能量用的,而黑色的粉末……若有若无地浮现出凋零之力——这显然不是什么治疗头疼的药剂。
归乡噙着笑,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她的脸上像是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纱,透出了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们去日暮森林采药,为的就是这个吧?——为了治你身上的病症。”
巫望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那双漆黑的眼睛完全洞悉,她下意识地避开眼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归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末影病」,我已经很久没再见过这种病症了。”
在听到这个名称后,巫望难掩眼中的震惊。
这是试探吗?
不不,对方显然已经确定了真相。
“您……前辈,您是如何知道的?”她换上了敬称——她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什么恶意,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承认。
“倒也不用这么称呼我。你是小七的朋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随他叫我一声姐姐。”
“末影病最大的特征就是将患者体内的能量转化为另一种虚无的状态,有别于魔物能量的混乱,其他大部分物质能量的有序,而是与虚空同源的虚无……很容易分辨出来,不是吗?”
归乡偏了偏头,纤细的手指从脸颊边划过,勾起耳边的碎发,将其别到耳后。
巫望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她身上有带着一些隐藏能量的器具,不然早在归七面前就露馅了。她也感受到归乡不怎么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方便的话,能让我看看你的病灶吗?”
巫望也没怎么犹豫,提拉起白色长袍的,露出因末影病而起的痕迹。
“已经那么严重了……”
先前制成的那瓶暗黄色的药水悬浮着飘至巫望面前。
“我用的凋零玫瑰粉末里没什么活性能量,功效可能不太够,但也能够暂缓末影病带来的痛苦。”
巫望接过药水,一饮而尽,手臂上黑紫色与皮肤交界处的末影粒子确实消减了许多。
“多谢。”
归乡帮她将衣袖捋回平整的位置。
“举手之劳。嗯……这件事我会保密的。”
“……所以您一开始找我是有什么事?”
“看我这记性。”归乡换上了商量的语气,“我想着小七他们三个人一间房还是太挤了,我这里的床正好是上下铺,你晚上愿意过来我这里休息吗?也好给他们再腾出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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