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冰霜纪元
冰层在红石钻头下尖叫。
碎冰矮人托尔金第七次擦拭夜视仪上的冷凝水,黄铜镜片后,被机械替换的左眼正闪烁危险红光。三百米深的永冻层矿道里,蒸汽背包喷出的热流本该融化冰墙,此刻却在岩壁上凝结出更多六边形霜花——它们正以违反物理法则的速度增生,像某种苍白蜂巢。
“第八矿区温度降至史低。”副手扳动黄铜仪表盘的手在颤抖,“核心熔炉...熄灭了。”
所有矮人同时停止动作。头盔射灯交错的光柱中,悬浮的冰尘突然开始规则排列,形成一串巨大而狰狞的爪印——那绝非任何已知生物所能留下的形状,每个趾骨末端都延伸出匕首般的冰刺投影。
托尔金扯下防寒面罩,露出疤痕交错的灰胡子。当他的呼吸触碰到空气,所有人都听见了晶体生长的噼啪声。
“撤离。”他砸碎紧急制动阀,“带上神龛里的霜噬符...”
警告声被冰裂声吞没。
整条矿道如同被巨人攥紧的玻璃管,蓝白色裂痕从四面八方袭来。不是普通冰裂,而是某种更暴烈的存在正将物质强行拆解重组——裂缝边缘能看到像素化的马赛克波纹,仿佛世界本身正被擦除。
矮人们冲向升降梯时,托尔金看见了“那个”。
在矿道尽头的冰墙里,浮现出比黑暗更漆黑的龙影。那不是影子,而是寒冷本身塑造的图腾:冰晶在它脊椎处绽放为骨刺,飘散的霜沫勾勒出残缺膜翼。最致命的是那双眼睛——两团幽蓝的勒洛三角形,盯着你看时,血液会凝结出雪花状的冰碴。
“纳吉尔法...”老矮人嘶吼着按下爆破开关,身后传来年轻矿工的惨叫。
那个红胡子小伙被冻结在半空中,右手还保持着抛掷炸弹的姿势。他的身体正从指尖开始像素化,皮肤分解为无数灰白小方块,如同被删除的代码。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分裂成密密麻麻的小屏幕,每个微型画面都显示着不同时间线的死亡瞬间:被冰锥贯穿、因窒息涨紫、在虚空坠落...
升降梯启动的瞬间,托尔金将霜噬符文按进操作台。矮人古老的血脉咒语激活,整个矿区开始折叠。钢板蜷曲成莫比乌斯环,传送轨道在四次元空间里打结,这是他们一族失传的“维度褶皱”秘术。
但冰霜比逻辑更快。
当托尔金在最后一秒回头,他目睹了终极恐惧:那头巨龙只是轻轻呼出一缕白气,所有被冻结的矮人矿工突然同步转头。七百二十个冰雕,七百二十张扭曲的脸,用七百二十种音调齐声低语——
“祂在啃食世界树的根。”
升降梯坠入黑暗前,老矮人死死抠下机械眼里记录影像的水晶片。蓝光闪烁的存储界面上,赫然显示着数据错误提示:
[区块丢失]
[实体编号#Null_龙类_已覆写]
[建议操作:格式化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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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风暴席卷冰原时,十二岁的艾利克斯正在偷取神像眼窝里的末影珍珠。
青紫色雷暴云在头顶盘旋成漩涡,却诡异地没有半点雷声。雪不是从天空落下,而是从地面向上倒流,如同亿万条逆向游动的苍白磷虾。少年握紧偷来的符文匕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然气象——那些雪粒在接近地面一米时,全部静止悬浮,组成不断变换的巨大立方体矩阵。
祭坛中央的独眼神像开始渗血。
更准确地说,是神像眼眶里镶嵌的末影珍珠在溶解,紫色黏液沿着石像脸颊滑落,滴在雪地上灼烧出蜂窝状孔洞。艾利克斯本能地扑向最近的掩体,却撞上一堵突然生成的冰墙。
他的手嵌入冰面。
不是比喻——少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与冰层发生了诡异的像素融合,皮肤呈现出马赛克状的蓝白光斑。当他拼命抽回手臂时,冰墙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人形凹槽,边缘闪烁着《我的世界》游戏里破坏方块时的粒子特效。
暴风雪中传来铃铛声。
一队黑袍人踏着悬浮的恶魂穿越冰原,兜帽下露出末影人特有的紫色瞳孔。他们抬着黑曜石棺材,棺盖上用地狱疣浆画着衔尾蛇环,蛇眼位置却镶嵌着两片龙鳞——一片燃烧着不灭火焰,另一片结满霜花。
艾利克斯屏住呼吸,看着棺材与自己擦身而过。棺椁经过的雪地长出晶簇,不是冰晶,而是一种类似石英的透明方块。少年的瞳孔突然刺痛,他的虹膜短暂浮现出龙类竖瞳,让他看清了棺材内部的景象:
一个少年沉睡着,胸口插着钻石剑,剑柄刻着“Herobrine”。
当黑袍队伍消失在暴雪中,艾利克斯在祭坛底部发现了托尔金的机械眼。数据水晶表面结满冰霜,但最后一段影像仍在循环播放:
冰封矿道里,像素化矮人的尸体组成箭头,全部指向冰墙上的巨龙图腾。在龙影心脏位置,隐约可见一行用血写的矮人语——
“杀死昨日之神,代码将重铸世界。”
暴风雪吞没神像的瞬间,艾利克斯的口袋突然发热。他从偷来的赃物堆里摸出那柄带裂痕的水晶镐,锋刃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三条缠绕的龙纹,此刻正发出刺眼的三原色光芒。
红——对应熔岩翻滚的地狱要塞。
蓝——指向暴雪深处若隐若现的龙翼。
绿——却直指他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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