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夜

　　列车缓缓地行驶着，但旅程并不平稳，反而时不时颠几下，连带着江云的身子都被颠了起来。少年扭头看向豪华座椅上的埃尔法瑞斯—他身边的那个唤魔者。他们顶了另一个唤魔者的位置，而那位本来应当是负责和平谈判的外交部长。

　　“总算赶上了，你怎么处理的另一个唤魔者？”

　　埃尔法瑞斯脸上露出肉疼的神情。

　　“一些隐身药水。当他出城后，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君飞了，毕竟帝国的掌控力仅限城郊。现在我估计他正在往王国方向去，应该已经和你们暮色的特工汇合了。”

　　“不错，根据他的情报，这次两国的大部分重要谈判都会在列车上举行，帝国方当然想要一个...更好的结果，在布莱克本元帅和皇帝陛下看来，急于达成和平协议的是你们。他们想用列车会谈的方式来隐性限制时间，从而增加紧张度。但你们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个。”

　　“确实如此，根据我们收集的情报推测，单一个南部军区大概就有三百个左右的师级部队，掠夺者王国则只有五十多个，即使算上帝国在其余方向上的投入，我们依旧难以与之抗衡。”

　　唤魔者咳了两声，优雅地拿起香水瓶闻了闻。江云则伸手拉上车厢的窗帘，几丝微光从边缘透入。他还是更喜欢这种阴暗的环境。

　　“暮色治安部已经调了三个军驻守掠夺者王国了，我们之前比较担心帝国的鞘翅部队，但暮色治安部的保密行动更胜一筹。如果地狱那边能按时到场，我们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事了。”

　　少年用力打了个哈欠，他用被子蒙住头，有些含混不清地嘟哝。

　　“埃尔法瑞斯，我有点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去吧，不要辣椒。”

　　埃尔法瑞斯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推开那扇华丽的深色橡木门。附近没有侍者，毕竟帝国人认为他们就是不祥之兆，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服侍他们呢？当他走进餐车时，立刻就引起了一阵非议，一位侍者快步走到他面前，挂着那副职业性的假笑。

　　“您想要点什么？我去送到您的包厢。”

　　“两份炸猪排配土豆加冰镇西瓜汁，再要一份浆果奶油蛋糕。谢谢。”

　　尽管对方有点令人不快，唤魔者依旧礼貌地道了谢，随后快步回到自己包厢。他完全没注意到窗边的那些贵族，也没有注意到身穿华丽铠甲的年轻上尉。

　　不一会儿，侍者就推开了包厢门。埃尔法瑞斯坐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侍者连忙放下餐盘，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您要的食物...”

　　就这样吧，也不能更好了，埃尔法瑞斯如是想。他轻轻锁上房门，江云还在床上静静地躺着。

　　下一秒，他从床上爬起来，用叉子整个叉起猪排就开始啃。埃尔法瑞斯静静地坐在他面前，他的目光仿佛透过窗帘，直视着外面的雨雾。两人沉默良久，只剩江云大快朵颐的咀嚼声。

　　“毕竟你们有选择权，我们没有。”

　　“何出此言啊？”

　　江云挑了挑眉。

　　“如果掠夺者王国覆灭了，你们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们不行。”

　　“这种事固然令人不快，但大国也有大国的烦恼，暮色森林有内战的困扰，而我相信你们也不用担心军区内部的权力平衡。况且掠夺者从来也不是主世界的主体种族，这点你们无法否认。”

　　江云举了举杯。

　　“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此困扰，帝国永远不会，也不能彻底灭绝一个政权或种族，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

　　埃尔法瑞斯为他这番没头没尾的陈述感到疑惑。

　　“什么代价？”

　　江云猛然惊觉。

　　“不可说。无论如何，我们绝不会抛下盟友不管，这点你大可放心。看看暮色森林和你们达成的交易吧。”

　　这番话只是加深了埃尔法瑞斯的疑虑。他扭头看向窗外，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相当信任和向往那个无比发达的世界。他们也看不上掠夺者王国的物资和财富。

　　应该看不上吧。

　　埃尔法瑞斯又在心里找补了一句。

　　夜已经深了，他拉开窗帘，任由月光洒满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