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城中逸闻

　　早上的河边比荒野上暖和，不过时不时吹来一阵风，还是让爱德华打了个喷嚏。

　　突然，一阵咒骂声吵醒了爱德华。他睁开眼，只看一个穿着背带裤，戴着渔夫帽的家伙用手里的木棍朝自己抽过来。爱德华下意识想闪，但忘了自己还在坑里。几棍子狠狠抽在他的胳膊和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地爬了出去。

　　“他妈的，哪来的瘪犊子，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那家伙背着鱼竿一边骂，一边抬手还要继续打。爱德华把腰间的铁剑摘下来握手里，带着起床气，恶狠狠地吼道：“你再打一下试试看？”

　　那人抬起木棍的手迟滞了一下，随后指着爱德华：“滚远点！”

　　爱德华骂骂咧咧地把栓马绳从树上解下来，翻身上了马。但他还是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蹲在城门口把肚子填饱。

　　红石港的早市热气腾腾，白面蒸出来的香气时时刻刻牵动着爱德华的鼻尖。好在爱德华是吃饱了进城，不用苦于兜里没钱。

　　人多眼杂，爱德华选择牵着马走路。明晃晃的铁剑就挂在腰上，没有剑鞘，在人群中显得很扎眼。就连街边上商贩看到爱德华，也不会去开口吆喝揽生意。

　　爱德华算是村里读书比较多的那个了，可依旧掩盖不了蓝眸之中，面对陌生环境的迷茫。他没有忘记老杰克的任务，但如果波顿老爷真的因为谋反罪而出事，自己恐怕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就暴露了。

　　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前的木架放着一沓又一沓印着字画的纸。他走上前，“红石港日报”五个大字赫然入眼。这是他在家乡绝没见过的一种刊物，只听说这种报纸会记录新闻。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不住的狂跳，也许能从报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靠近过后俯身阅读。

　　报纸上展示出来的消息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文章和广告，其他的新闻全被压在了下面。报摊老板早就盯上了爱德华，即使他佩剑牵马也盖不住身上的穷酸气，于是在爱德华准备伸手翻开报纸时，挥出木条制止：“小伙子，不买别乱碰啊。”

　　“啊，我就是，想看看。”

　　“不行不行，想看掏钱，两块钱一份。”报摊老板没理睬爱德华的解释，只是抛出冷冰冰的一句话。

　　爱德华装模作样摸了摸布包，但实际上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老板看出了爱德华的窘迫，于是开始撵客：“没钱就别乱翻，弄污了我的报纸你还得赔。”

　　老板也读过书，没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爱德华还是觉得难堪，视线在报摊和地面来回折腾，但就是不去看老板的眼睛。

　　“老板，来份报纸。”

　　就在爱德华灰溜溜想要淡出报摊附近时，一道如泉水叮咚般清透的女声响起，将不易察觉的清香带到爱德华身边。鬼使神差地，不敢抬头的爱德华抬眼看过去。

　　一双黑靴黑袜，白色长裙外面是黑色的短西装。一头棕红色长发被焦糖色发箍定在脑后，两片刘海别在耳后，显得一些蓬松。

　　爱德华的视线对上了她的橘色眼眸，随后迅速转头，要牵马离开。不过女孩却将爱德华叫住了：“小哥先别急着走啊。”

　　没等爱德华转过身，女孩就一路小跑来到爱德华面前。她将手里的报纸递给爱德华：“你刚刚是要看报纸吧？刚好我也买了一份，要不你先拿着看看？”

　　爱德华的脖子不自觉向后缩了一下，看着女孩自信坚定的眼神，爱德华只觉得自惭形愧。于是他把眼睛移开，支支吾吾地问道：“为什么帮我？”

　　“你是刚刚进城吧？了解点城里的消息，对你也是件好事。”女孩轻轻用报纸挑了挑空气，示意爱德华接过去。

　　“谢谢你。”

　　不知道说什么好，最重要的是看看报纸上有没有关于波顿老爷家的事情。于是爱德华两手在自己还算干净的衬衣上擦了擦，接过报纸翻看起来。

　　爱德华很聪慧，识字的时候一学就会，所以阅读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一大张报纸，在爱德华迅速浏览下很快就读完了。只可惜，女孩善意递来的报纸上没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于是他将报纸整理回原样，又递还给了女孩。

　　“读这么快？”女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爱德华笑了笑：“找一些自己需要的消息就好了。多谢你。”

　　“不客气，看来你已经有很明确的目标了，那再见喽。”女孩用挥报纸代替挥手，转身离开。

　　“等等！”

　　爱德华突然出声挽留，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奇怪，后面的尾声就小了起来，没有什么底气。不过女孩被他叫住了，转身回问：“怎么了？”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上我这匹马吧，我送你回去？”爱德华憋出这么两句话来，“就当是你给我报纸看的回谢了。”

　　“可以啊，谢谢你了。”女孩笑着走回来，熟练地把一只脚踏上马镫，两手抓住马鞍。一个翻身，她便在马上坐稳了。

　　她上马时，白裙在天上飞扬，好像花瓣从空中落下。爱德华讶异于女孩矫健的身手：“那你给我指路，我送你回去。”

　　走过了几条街，女孩让爱德华在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爱德华看着两边的高墙，尽管大门装修谈不上气派，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浑厚。女孩下了马，笑嘻嘻地向爱德华道了声谢。

　　“对了，还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爱德华开口，“我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红石港码头有帮工的活，但是这地方太大了我找不到，可不可以给我说一下红石港大体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呀。”

　　女孩告诉了他红石港的大体布局，爱德华从她的口中敏锐捕捉到了波顿老爷家在的那条街道。她一边说，爱德华一边在脑内布局。很快，一张红石港的地图就在爱德华脑中浮现了。

　　“谢谢你……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莞尔一笑：“克莉丝汀，克莉丝汀·塔尔希。”

　　“我叫爱德华·凯勒，很高兴认识你。”爱德华笑道。

　　告别了女孩，爱德华立刻上马朝波顿老爷家赶去。经过一阵子绕弯，他到了一段冷清的街道，路口的一块石碑标明爱德华到了目的地。他深吸一口气，拉住缰绳，老马的脚步放缓了。

　　马蹄踏在街道上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此处像荒废了一样毫无人迹。爱德华心里发毛，最后彻底坠入冰窖——他数着门户来到了波顿老爷家的门前，只见那黑漆实木大门上交叉贴了两张封条，朱红墨水在上面写满了“封”字。

　　他不敢多做耽搁，稳住心绪后，以原速走出了这条街。

　　果真出事了。

　　但他却在心里盘算波顿老爷是否已经被处决。如果是，这种消息不会在报纸上看不到，除非波顿老爷早就被抓了。

　　出了这条街，爱德华看到一个戴着乌毡帽的男人，肩上扛着的稻草架子上插满了糖葫芦，他便策马走到那男人身边。

　　卖糖葫芦的男人看见一个佩剑的“骑士”过来，心里不免发慌。他还是站定了脚步，对着爱德华的视线：“这位小哥，买糖葫芦吗？”

　　“不用担心，我就是来打听点消息。”爱德华此刻坐直了身板，声音也高了几度，显得十分自信与潇洒，“我途经红石港，想来城里逛逛。刚才那边的街道荒无人烟，一家大户门上还贴了封条，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显然是被爱德华展现出来的气质震到了，赶忙答道：“是是是……小哥你有所不知，那一家大户的波顿老爷，与几年前下台的总统Notch有关系。”

　　听到Notch这个名字，爱德华眼睛一闪，皱起眉头，只觉得事情非常严重。支持那位前总统以试图推翻现总统，这罪名远比谋反还要严重！

　　Notch虽然是Him的哥哥，但很明显政治斗争不会顾及任何情感。两人对抗的手段都很残暴，Notch组建军队反抗，Him就用怪物军队武力镇压。早在战争开始之初，Him就下令任何与Notch有关的行动皆是死罪，光是因为这件事被冤杀的人就有上万。

　　如今这位波顿老爷居然支持Notch，只怕是死也死不安宁。

　　爱德华的神情变化被那卖糖葫芦的男人看到了，不过在他眼里爱德华是听到Notch的名字后变得有杀气起来。于是他接着说道：“那波顿老爷的家半个月前给Notch的部队送物资和信件，被怪物军队截获。消息很快传到了总统耳朵里，总统大人怒不可遏，当即调动红石港附近的怪物军队开始扫荡，并且下令处死波顿老爷以及和他有关系的人。不过据说红石港有一位总统大人的旧识，写了信劝诫总统。于是总统只处死了波顿老爷那一条街上的人。”

　　“我知道了，多谢。”

　　爱德华没有表现出可疑行为，骑着马离开了这里。

　　他不敢立刻出城，担心自己因为经过那条街而被人盯上，于是来到了红石港码头做起了帮工。卸货运货，半天过去了。

　　“呼……累死我了。”爱德华为了表现地像一个来城里混饭吃的人，干活非常卖力。摸了摸口袋，半天就赚到了四百麦元。

　　赚到了这些钱，爱德华想着去吃点好吃的。他刚出码头，又遇见了早上见到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