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星辰
文/怪医恩漠
【1】
摩多克完成了最后一次的主机检查，确认主机正常工作，没有故障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他走出机房，打算换下工作服，回到办公室时，忽然发现今天的办公室似乎有些不同，比如……格外闹腾。
“发生什么了，怎么感觉这么闹？”
摩多克问向距离自己较近的一名同事。那名同事回头道：
“这个啊，今天是‘光子网络’建成两周年嘛，大家正在庆祝，另外霍格打算前往地面居住了。”
“这样啊。”摩多克收回自己搭在同事肩膀上的手，明白情况后便觉得回家。只是同事忽然问向他：
“摩多克，你打算去地面居住吗？”
“我在哪都一样。”摩多克耸了耸肩，“在这还能离‘长明’近一点。”
“也是，对于我们这种研究员来说，离工作对象近一点就足够了。”
同事笑起来，似乎同意摩多克的说法，随后又进入人群中，而摩多克站在人群外，与同事聊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摩多克走出研究所，忽然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C区第三排第二机组会在十分钟后产生故障。”
摩多克转过头，发现了声音的发出者——那是一个坐在研究所旁边地面上的男人，那个人的身形大部分都躲藏在绿植后，但是已经可以看清那个人身上做工精良的西装。而那人左袖上的那颗扣子则吸引了摩多克的目光，那是一颗青金石制成的蓝色纽扣，在周围荧光绿植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辉，隐约可以看清上面有一圈圈的纹路。
“你是谁？”摩多克带着些警惕问道。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主机的故障吗？”
男人用他的沙哑嗓音懒洋洋地说道，略长的刘海下，灿金色的眼睛略微眯起。他的脸上还带着伤痕，衣服上也带着些许破损，但他只是放松地倚在墙上，等待着摩多克的回复。
“我该如何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摩多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回去再检查一下。他重新回到研究所，在走廊上遇到正打算离开的之前问过话的同事。那名同事略显疑惑地问：
“摩多克？你不是……”
“去C区。”
摩多克没等他问完也没来得及解释，只是急忙再次穿上工作服，然后去往C区。
“我记得那不是你负责的区域啊。”
同事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说道，只是摩多克此时无暇顾及，他用最快速度赶到C区，查看第三排第二机组的情况。
“果然有故障，幸好发现及时……”
摩多克一检查，果然发现机组出现一处微小的故障，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这一排机组崩溃，不过由于发现及时，还有同事的帮忙，两人很快便将故障修复完毕。
“没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了故障。”同事松了口气，然后又不满地抱怨道：
“一定是霍格他们，因为就快回到地面了所以这几天疏忽了。”
摩多克擦了擦头上的汗，想起之前那个男人，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他走到同事旁边，拍了下那个人的肩膀，说道：
“谢了啊，莱德。”
“不用谢，不过摩多克，你是怎么知道C区会出问题的？”
“这个嘛……我看到今天霍格打算离开了，就想到他会不会太高兴了……”
“乐极生悲。”莱德眯了眯眼睛，接上了摩多克的话，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摩多克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出口：
“现在故障修复完了，我该走了。”
研究所门口，摩多克看到那个男人依旧坐在那里。那个男人看到摩多克出来了，露出一个微笑：
“故障排查完了？”
摩多克点了点头，问道：
“你怎么知道会出现故障。”
“忽然出现在我脑袋里的啦，我也不清楚。相比这个，我还想问一下，今晚能暂时去你家借住一下吗？就当我提醒你的谢礼啦，毕竟我现在什么也记不清。”
摩多克思考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那就多谢啦。”男人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摩多克问向那个男人，男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我的记忆一片混乱，也就是之前路过研究所才想起主机会出现故障。”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别人呢？”摩多克看着男人做工精良的西装，觉得男人的实际身份肯定不简单。男人略显无奈地说道：
“我也想，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我的名字和身份，那会造成相当糟糕的后果。”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不记得了。”男人果断地说道。
“那你基本的生活常识记得吗？”
“这个没问题。”
摩多克松了口气。
摩多克的住所很偏僻，周围一般也没什么人来往，很符合摩多克对安静的要求。因此他将男人带回来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男人正在洗澡，而摩多克则一边帮男人找衣服一边思考男人可能的来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对这个人很熟悉，但是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
“真是怪事。”摩多克叹了口气。
男人终于洗完澡出来，换上摩多克的衣服。他和摩多克身形差不多，因此摩多克的衣服他也能穿。摩多克这才发现男人比他想的还要年轻些，看起来才20多一点的样子，最多不超过25岁，黑色的头发带着一些天然卷，双眼则是灿金色。
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 。
“算了，你就暂时住在这吧。”
……
“我有预感，今天会出事。”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帽衫，看着街道说道。
“又是突如其来的预感？你是靠自觉生活的吗？”摩多克走在男人身后不远处，略显无奈地说道。
“主要是我就算不想靠直觉也不行啊，而且我直觉挺准的。”
男人走在前面，忽然停住了。
“怎么……”摩多克走到他旁边，话刚说出一半，男人便说道：
“前面的街道将发生一场车祸，然后是……泡泡……”男人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在竭力回忆着什么。
摩多克听到男人的话，刚打算继续往前走，然而脚刚踏出，男人忽然一把拽住了他，摩多克没来得及反应，只得向后退了一步，疑问还没问出口，前方一辆车忽然极速驶过，随后一个转弯即将撞到路旁的承重柱。就在摩多克以为会车毁人亡的时候，一个小泡泡忽然出现在车与承重柱间。
外表如同肥皂泡一般脆弱的泡泡忽然极速膨胀，并且将体积变得比车还要大，泡泡挡在车和承重柱间，车子猛地撞到泡泡上，泡泡如同一个受到重压的气球般向里凹陷，随后快速反弹将车子弹开。而在弹开后泡泡如同肥皂泡一遍破裂。
街上的惊慌还未结束，交警急忙过来维护秩序。摩多克站在人行道上，身后男人拉着他说道：
“快走，我想起来一些事。”
摩多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男人匆忙拉走。人群聚在车祸的车子旁，交警正在维护秩序，趁着现场混乱，男人急忙拉着摩多克从现场离开，直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男人终于松了口气，松开了摩多克。
“到底发生了什么？”摩多克略显恼怒地问道。
“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泡泡的主人是个很恐怖的家伙。”男人松了口气。“而且，我还救了你一命呢。”
“但是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压根不会走那条路。”
“是吗？我记得你今天打算去找一个朋友，因此要走那条路。”男人挑了挑眉。
“啊……这个，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找朋友！”
“你昨晚自己说的啊。”
“啊……”摩多克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昨晚好像确实说过。“等一下，你之前说你想起什么了？”
“我的名字，我叫托姆勒。”托姆勒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剩下的事情需要回家再说。”
距离车祸发生的两条街道外，莫漓正趴在天桥栏杆上看着下面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种时候还敢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公共场合，胆子很大啊。”莫漓开口道。
“我胆子一直都很大啊，不过这也不会说明我会直接到这里。”一个有着黑色短发的男性身影出现在莫漓身后，用着轻快的语调说道。
莫漓不用回头就知道他现在肯定眯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脸上也还带着他典型的“人畜无害式”笑容。
“你又要做什么，洛森祝？”
“语气真冷淡呢，小莫，我这次可没做坏事。”洛森祝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虽然莫漓依旧没有回头。
“别叫我那个名字。”莫漓冷淡地说道。
“知道啦，小莫。我来这只是来提醒某个人时间很宝贵，我们可没多少时间浪费。”
“好啦，回见啦，小莫。”洛森祝的语气又恢复最初的轻快，说完后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过了一会，莫漓叹了口气，站直身子看向洛森祝之前站立的地方。少女看着那已经空白的位置，脸上流露出一些悲伤。
“所以你还记起了什么？”摩多克回到家后便问向托姆勒。
托姆勒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了，而之前摩多克在托姆勒脸上看到这种严肃的表情则是在他之前一把拉过自己躲避那辆车时。
“我看到光子网络被一个人破坏，我也因他被迫流落到你的研究所门口。”
“光子网络被破坏？你确定吗？”摩多克听完后，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光子网络被破坏，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被命名为“黑星”的陨石群坠落后，地面逐渐被“永暗”覆盖，人类为了躲避“永暗”被迫躲入地下，多亏光子网络的研发才使得人类有了对抗“永暗”，再次返回地面的机会。如果光子网络被破坏，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我的记忆，我选择相信它。”托姆勒耸了耸肩。
“那你记得那个破坏了光子网络的人的模样吗？”
“很抱歉这部分我没有记起，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想知道答案，我只能去地下的更深层探索。”
“那我该如何确定你不是在骗我或者你的记忆遭到过篡改呢？”摩多克沉思片刻，看着托姆勒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光子网络被破坏的后果我们都清楚，所以我必须去地下更深层。”
“那我陪你一起去。”
“欸？”这会轮到托姆勒惊讶了，“你要去？你知不知道那里什么情况？大部分区域都是处于位置状态！”
“我当然知道，所以更不能放任一个记忆混乱的人独自去了。”
“啊……你是在担心我吗？”
“这……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害怕如果光子网络真的被破坏了，会造成的严重后果。总之，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去的。”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2】
“你觉得‘黑星’是带来灾厄的流星雨吗？”黑色卷发的青年问道。
“这可说不定，也许只是由于目前人类无法掌握‘黑星’的力量，所以才会认为这些陨石带来了灾厄，当有一天他们能够掌握‘黑星’的力量时，这种看法或许就会改变了。”洛森祝笑了笑，对青年说道。
“我能感受到，它们在呼唤着我。”黑色卷发的青年放下手中的资料，怔怔地看向天空的方向，他的目光仿佛透过混凝土和红石灯，透过那片黑暗，直直抵达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的众多陨石。
“终有一天，你会到达那里的，我们都会到那里。”
“那这座地下城呢？”青年转过头看向洛森祝。
“它会一直存在的，我会代替你见证它的。”
……
名为“归路”的地下城，那个青年的诞生和成长之地。抵御“永暗”的防护措施“光子网络”的提出之地。而在这座地下城的上方，“光子网络”正在“永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那个小孩刚刚开始着手建设“光子网络”的时候吧。
洛森祝从路边的便利店中买了根棒冰，一边走一边吃。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大变化嘛。洛森祝打量着周围的建筑想道。
“你很悠闲啊。”莫漓站在墙角说道。
“毕竟我是个大闲人，没什么事。”洛森祝笑着说道，并将一根柠檬棒冰递过去。
“他们已经离开地下城了。”莫漓接过柠檬棒冰，撕开包装说道。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低头撕包装时洛森祝脸上一闪而逝的怀念神色。
“那接下来就该我们了。”洛森祝将手中的棒冰棍扔进垃圾桶，说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没关系，我会帮你让“归路”一直存在于此，坏叔叔不骗小孩。
……
这样的行为，是否过于冲动了呢？
摩多克正在检查背包，无意间想道。昨天他跟所长请过假，所长没有多问，批准得很爽快，摩多克还以为自己“工作狂”做了那么久，忽然请长假他们会很惊讶。
不过这样也好，少了想借口的功夫。只是现在想来，这样的举动还是有些冲动，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如今的地下城除了少数用于外出探险和侦查的通道，大部分地区都与外界封锁。而摩多克的工作单位又与外出探险扯不上多少关系，他也没有两个人就前往外界的本事，所以出城方式是托姆勒想到的。
托姆勒恢复了一些过往的记忆，他很快便在地下城中找到一个曾经用于外出探险，如今却被封锁的通道。
“我记得这条路曾经发生过‘永暗’入侵，整个探险队只有一个幸存，所以后来便被封锁了，但是一个麻烦家伙经常走这条路，所以他在这里留了条小路。”
托姆勒按照残存的记忆，找到被掩盖的通道入口，随后示意摩多克进入。入口后是一段狭窄黑暗的通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周围是有着明显开凿痕迹的巨大石块，一些萤石嵌在通道顶部。
摩多克走入通道中，忍不住问道：
“麻烦家伙？”
“一个曾经很麻烦的家伙，看目前这里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来了。没想到这里仍然可以运转。”托姆勒半是怀念半是感慨地说。
他们沿着通道走了一会，通道越来越窄，萤石也越来越少，依稀可见前方一条极其狭窄的开口，开口后方没有萤石，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摩多克跟随托姆勒穿过那个只能侧身通过的开口，穿过后前方的通道豁然开朗，大量萤石无规律地嵌在通道墙壁和顶部。
摩多克回头看，发现背后只留下一片被凸出的石块遮住光明的影子。
“刚刚那是……”摩多克问向托姆勒。
“那是‘黑星’中两块很奇特的陨石。两块陨石中某一面上方的空间如同传送门。不管两块陨石距离多远，当一个物体以特定方向经过一块陨石那一面上方的空间，就会出现在另一块陨石特定一面的上方空间。”托姆勒举着火把，看着身后的阴影解释道。
“当初是为了赶路才将这两块陨石放置在这里，否则要去往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有一段时间里，来得挺频的。”
潺潺的水声传来，沿着通道继续走，很快便看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地下河，地下河的周围，各种应该植物生长在水边和岩壁上，代替萤石提供光明。
“‘永暗’降临在哪里？”摩多克问向托姆勒。
“前方不远处吧，那里有一片天坑，”
托姆勒回答时，正从背包中拿出一些鱼干，他将那些较小的鱼干和碎渣扔入水中，水面泛起一些涟漪。
“你在做什么？”
“等蝾螈。”托姆勒正说着，一直粉色的蝾螈便从水中抓住了一块鱼干。
“这些荧光植物散发出的光可以驱逐‘永暗’，所以蝾螈才可以安心居住在这里。”
“那当初那支探险队为什么还会被‘永暗’袭击？”
托姆勒苦笑了一些，说：“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继续走吧，争取在天黑前走到目的地。”
他们沿着地下河的河岸继续走，周围的荧光植物越来越多，直到前方地面消失，河水跌落形成瀑布，汇聚到下方的湖中。
“到了。”托姆勒站在悬崖边，透过天坑看着黄昏说道。
巨大的天坑外，天空并不是被“永暗”笼罩的黑暗，而是澄澈清明，黄昏覆盖了大半个天空，为天空中的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如同被火烧起来了般。
“这……”摩多克怔怔地看着天空，作为在地下城中出生长大的一代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空。
“好了，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有这些荧光植物，‘永暗’进不来的。”托姆勒轻松地说道。
摩多克和托姆勒支好帐篷，点燃篝火。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缀在黑色的夜空中，下方的湖泊中，强烈的光芒从湖泊底部传来，照亮了整个洞穴。
“早睡早起，早睡早起。”托姆勒啃完干粮便缩进帐篷，摩多克看着天坑外的夜空，咽下最后一口干粮，进入了帐篷中。
……
探险队员划着小船，顺着地下河飘荡，摩多克坐在船上，看着黑暗的地下河周围。他低头看到水中空无一物，周围除了火把和手电筒的光便没有其他光亮。
“你觉得这次探险我们能发生什么？”前面的同学朝他挤了挤眼睛说道。
“我只知道这次受伤了我可不会再背你回来。”摩多克冷哼了一声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啦。”同学嬉笑着说道。
“停船，前面就是悬崖了。”队长下令将船停在河岸，摩多克跟随其他队员下船，然而还未将船完全拖上岸，其他队员忽然慌乱起来：
“‘永暗’！这时怎么会有？”
混乱中，摩多克只来得及听清队长怒吼出的“保持冷静”，眼前便被黑暗吞噬。
摩多克睁开眼，只感觉浑身酸疼。刚刚的，是梦吗？那个同学……
摩多克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便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托姆勒好像正和一个人说话。摩多克迷迷糊糊地想道。
“又见面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他是怎么回事？”这是托姆勒的声音，“他”是谁？
“我觉得你应该清楚。”
“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
“我也不清楚。”
声音逐渐模糊，接下来的内容摩多克已经听不清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谈话的内容，一阵睡意袭来，他又陷入到睡眠中。
“醒醒，醒醒，别睡了。”托姆勒的声音传来，这次很清楚。摩多克废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已经完全变蓝的天空和脸上带着笑容的托姆勒。
真奇怪，这个笑容和梦中同学的笑容重合了。
摩多克坐起身，看着大亮的天色，说道：
“我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但是我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了。”
“出发吧。”他说道，没再管那个梦。
在这个洞口和湖之间，还有一条环绕着这个巨大洞穴的小径，摩多克和托姆勒收拾好东西，顺着绳子下到小径处。他们的身体贴近岩壁，沿着小径慢慢地走。
“湖中心的石头是‘黑星’中的一块，它坠落到这里形成了这个天坑，而地下河水流到这里形成了这座湖。”托姆勒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摩多克问道。
“会发光？发出的光芒可以驱逐‘永暗’，目前已知的就这些。”
“‘永暗’不是随‘黑星’被带来的吗？为什么它可以驱逐‘永暗’？”
“因为‘永暗’只是‘黑星’中的杂质啦。而发光的物质比‘永暗’更高等，所以‘永暗’也就会被这光芒驱逐啦。”
“那些植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对啊，那些荧光植物都受到陨石的影响，发出的光芒也因此可以驱逐‘永暗’。”
……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小径边上的另一个洞口。沿着洞口进去，发光苔藓生长在洞穴下方，踩上去软绵绵的。
越往前走，发光植物越少，萤石渐渐代替植物。
这条路似乎特别漫长，周围只有萤石的光芒与他们为伴。
忽然，托姆勒停下脚步，同时伸出手示意摩多克也停下。周围的通道中，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摩多克看着托姆勒，对他用口型说道：“循声守卫。”
托姆勒点了点头，脸色凝重下来，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细细的汗珠似乎在两人的头上泌出。黑暗中一些光亮传来，摩多克知道那是循声守卫的触角检测到振动时发出的光亮。
石子落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换了个方向。石子落地的声音不断从远处传出，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摩多克和托姆勒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一点荧光出现在黑暗中，洛森祝从黑暗中走出，手中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石头正静静散发着光亮。
“真是够倒霉的。”洛森祝笑着说道。
“确实够倒霉的。”托姆勒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呼一口气。
“你是？”摩多克看着洛森祝，问道。
“叫我洛森祝就好，至于其他的，还是问你的朋友吧。”
“你好，我是摩多克，多谢你刚刚帮了我们。”摩多克听着洛森祝的声音，总感觉这个声音和之前与托姆勒谈话的那个人的声音很像。
“这没什么啦，我也就是扔了几个小石子罢了。”
“接下来，我们一起走吧。”托姆勒站起身，看着两人，继续朝通道深处走去。
【3】
“循声守卫，由于‘黑星’坠落而产生的变异生物。没有眼睛，但听觉灵敏，在听到物体发出声音后会走向声源处，当感受到振动时，它头上的触角会发出嘎嘎声并发亮……”
笔记本电脑被人不客气地拍上，摩多克抬起头，看到同学嬉笑着的脸。
“你又干嘛？”摩多克没好气地问道，然后收拾起混乱的桌面。
“嘘，跟我来。”同学拉起摩多克，他右手袖上光滑的青金石纽扣在灯光下如同散发着蓝色光芒。摩多克被拉出宿舍，一直被同学一直拉到了一个广场上。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家聚在广场或者街道上，齐齐向地下城中心看去。在那里，存储地下城中央计算机“长明”的支柱高高耸立着，而在支柱顶端，剧烈的光芒忽然出现，并向外扩散。
在广场周围的显示屏上，则出现了很多年轻人从未见过的东西：
强烈的光芒出现，黑暗被随之驱逐，露出了被黑暗遮盖已久的——天空。
“这是什么情况，‘永暗’被驱逐了？”摩多克愣愣地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直到周围的居民开始惊呼，他才反应过来，拉住了旁边的同学大声问道。
“唉唉，你小声点，我耳朵都快聋了。”那个同学揉揉耳朵，然后才开始说：“那是莫漓小姐和其他科学家研发的‘永昼’系统，可以发出足以驱逐‘永暗’的光芒。就是耗能太大了……”
梦中同学的声音渐渐模糊，意识渐渐清醒。摩多克看着帐篷的顶端，回忆着梦的内容。同学的面孔依旧回忆不起来，只是那声音感觉很熟悉，那应该是自己曾经丢失的记忆吧。
旁边传来托姆勒的鼾声，摩多克转身看着睡得正香的托姆勒，忽然想起初见时他左手袖上的青金石纽扣，只是托姆勒的那颗纽扣上带着水波般的圆形纹路。
“和梦中一样啊。”摩多克坐起身，小心翼翼地离开帐篷，没有惊醒托姆勒。
帐篷外，洛森祝正在守夜。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似乎和托姆勒很熟，他此时正坐在一块岩石上，旁边是燃起的篝火。摩多克走上前，坐在洛森祝不远处。
“睡不着？”洛森祝问道。
“没，就出来看看。”摩多克答道，他仰头看着上方的漆黑穹顶。
在摩多克和托姆勒穿过那段黑暗的通道后，他们便来到了这个巨大的洞穴，洛森祝称这里为“大空洞”。
他们扎营的地方位于一片悬崖边缘，循声守卫不经过这里，循声守卫大概每三个月经过那条通道一次，而之前那只循声守卫已经是这些循声守卫中最后的一只，所以在目前这个地方只要不发出特别巨大的声响，一般不会吸引来循声守卫。
而在悬崖下方，这是一大片汹涌的“海”，这片水域巨大异常，如同一片地下的海洋，黑色的潮水不断击打着悬崖底部，泛起白色的泡沫。
“这里的水受到‘黑星’影响变为黑色，我们通常叫这里‘暗之海’，水中都是变异生物，小心不要掉下去哦。”当时洛森祝坐在悬崖边笑着介绍道，不知是不是摩多克的错觉，他总觉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洛森祝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托姆勒一眼，然而很快洛森祝便转移了视线。
而在暗之海的上方，这是黑暗的巨大穹顶，穹顶上无规律地散步着大量矿石，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让摩多克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星空。
“你和托姆勒是什么关系？”摩多克看着这“地底的星空”，问向洛森祝。
“我和他吗？算是朋友吧。”洛森祝拿着水壶喝了口水，微笑着回答道。
“那他喜欢称你为‘麻烦家伙’吗？”
洛森祝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挺喜欢的啦。”
“之前他半夜是和你谈话吗？”
“当然。”
“你们在谈什么？”
“这个啊……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可能是故地重游回忆起了一些不美好的事吧。”洛森祝喝了口水，耸了耸肩道。
摩多克没再言语。
“唔，你们起得真早。”托姆勒揉了揉眼睛，看着洛森祝和摩多克。
刚刚收拾完毕，洛森祝便低声对摩多克说：
“一会等我数到0，你就朝悬崖的反方向跑。”
摩多克转过头，看到洛森祝调转方向，正在朝托姆勒旁边走，同时用口型说道“3”……
2
1
0
洛森祝已经走到托姆勒旁边，摩多克快速朝悬崖的反方向跑，刚迈出脚步，一块巨石忽然落下，落到洛森祝和摩多克的旁边。与此同时僵尸的嘶吼声传来，摩多克没跑几步视线便被黑暗笼罩。
“永暗”。
摩多克在失去意识前想道。而在他的身后，巨大的藤蔓拔地而起，为洛森祝和托姆勒形成一片安全的空间。
“面对这么多的怪物，唯有‘永暗’才能抵挡。”洛森祝低声说道。
……
托姆勒看着地上的循声守卫，高大的循声守卫胸口处，一张扭曲的人脸似乎在哀嚎着。他沉默着抬起头，洛森祝正站在一旁看着汹涌的暗之海。不远处，篝火在黑暗的洞穴中燃烧，木头在火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它们走了吗？”托姆勒低声问道。
“离开了，它们本来就是经过这里。”洛森祝答道。
年轻的研究员向悬崖边靠近，低头看着悬崖下不断冲击着岩石的暗之海。海面上空无一物。洛森祝看着他，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但一切言语的力量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极其无力。对于一个刚刚失去队长和队员的年轻人，还是让他安静一会儿好。
只是托姆勒忽然抬起头说道：
“你知道关于它们的多少情况？”
洛森祝愣了一下，但随后说：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算不上全部但也可以说是大部分。只是这会花费很长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了解。”
托姆勒看着洛森祝，坚定地说道。
……
托姆勒同洛森祝一起被“永暗”包围，发光植物在他的身边生长出来，为周围带来一些光亮。周围僵尸的嘶吼声不断传来。托姆勒听着怪物痛苦的嘶吼声，想着很快它们就会被“永暗”中的生物啃食干净。
周围的声音很快消失，洛森祝再次开口：
“你都想起来了？”
“嗯，我们该回去了。”托姆勒此时异常平静。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托姆勒记得当年也是在此处，探险队的其他人遭到了大量循声守卫的袭击。而摩多克也是在那时……坠入暗之海。
“不过在回去之前你得先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可以，我们边走边说，时间不多了。”
“摩多克当时坠入暗之海，我们都认为他必死无疑，毕竟暗之海的海水因“黑星”遭受过严重的污染，海中更是充满着大量的变异生物。
但他并没有死，小莫在暗之海的另一边——一处浅滩上发现了昏迷的摩多克，他遭受了严重的污染，但是还活着，我当时差点以为他和我一样，成为了‘被污染者’，但他只是受到了一定影响，之后小莫便把他送入地下城，在他适应了以后为他安排了‘研究员’的身份。”
“然后他就在研究所门口遇到了我。”
托姆勒走过布满发光植物的洞穴，回到那条黑暗的通道，他在进入前，最后看了眼那些发光植物和走在他身后的洛森祝。
“干嘛，我又跑不了。”洛森祝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托姆勒嘟囔了句“只是确认一下”便走入通道。
托姆勒很清楚普通的吸收陨石能量而生长出的发光植物并不会驱散“永暗”。而那些发光植物之所以可以驱逐“永暗”，是因为洛森祝聚集了大量的陨石能量，由于吸收了大量陨石能量，这些发光植物才能驱散“永暗”。
那是他曾经回家的路，在结束了与洛森祝的旅行后，洛森祝送他回家的路。而制造出这样一条路，并不清楚。托姆勒记得当年的情景，他站在黑暗的通道口回头，看到洛森祝站在发光植物中冲他微笑。他属于城外，他只能送他到这。
但如今，洛森祝却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同进入地下城。
……
摩多克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口袋中发出了蓝光，光芒驱逐了黑暗。
“永暗”！
摩多克猛地站起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托姆勒和洛森祝呢？
他掏出口袋中发出光亮的东西，发现那是一颗青金石纽扣，纽扣上一圈圈的细密圆环如同荡漾的水波般。摩多克马上认出来了这是托姆勒的纽扣。
摩多克站起身，通过纽扣发出的方向和脚下的碎石和木头，分辨出先前托姆勒和洛森祝站立的方向。
他缓慢地朝悬崖靠近，发现悬崖边空无一人，周围只有海水击打悬崖的声音。摩多克向下看去，在看到那汹涌海水的一瞬间，头忽然剧烈地痛起来，摩多克一只手扶着头，远离悬崖后终于倒在地上，再次陷入昏迷中。
……
摩多克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个梦，梦中的是自己失去的记忆。他梦到和托姆勒一起长大、学习，梦到他们共同参与这次外出探险，梦到在那条地下河中，“永暗”袭来，在与黑暗接触的前一刻，光芒出现，保护了探险队，随后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洛森祝似乎从黑暗中走出。
在经过天坑，到达暗之海附近时，他们遭遇了大量循声守卫的袭击，他也因此失足落入暗之海。
“原来如此。”摩多克感觉自己似乎再次坠入暗之海，冰冷的海水从口鼻漫入，他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看着头顶的黑暗穹顶和“星星”，他仿佛又回到当时，濒死的恐惧包围了他，海水如同尖锥让他的身体开始感觉刺痛，但很快身体便熟悉了这种感觉，似乎渐渐开始麻木，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再次被黑暗笼罩。
【4】
“你的纽扣呢？”
洛森祝注意到托姆勒的左袖上，那颗青金石纽扣没了踪影。
正在啃干粮的托姆勒低下头，随意地说道：
“应该是之前滑下来时蹭到岩石上丢了吧。”
“这样啊。”
今天托姆勒和洛森祝返回了天坑，并在此扎营，通过洛森祝今天的讲解，托姆勒已经了解关于“黑星”的一些情况。
名为“黑星”的流星雨坠落，带来了大量具有特殊能量的陨石，而“永暗”这是这些特殊陨石中的“杂质”。
“永暗”本身其实没什么危害，真正的危害是栖息在“永暗”中的一种特殊生命。这些细小的特殊生命隐藏在“永暗”中，通过吞噬其他物质使“永暗”不断扩张。它们数量众多，活动灵活且难以发现，在感受到“永暗”中存在活动的物质时便如同一把把弯刀，从物质上剜去一个个缺口吞噬，速度极快，使得物质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啃食殆尽。
但“永暗”也只能算是杂质罢了，高纯度的特殊陨石或者经过大量陨石浸染的物质便可以防备“永暗”内生物的啃食。
而被大量陨石能量浸染的生命则会被称为“被污染者”，因为这些生命大都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并且身上大都会形成肿块，肿块内部充满着大量的特殊能量。因此这些“被污染者”也可以说是陨石传播影响的另一种方式。
而洛森祝便属于“被污染者”，只不过他是一名很特殊的“被污染者”，保留了理智且获得了一些特殊能力，比如催生特殊植物。但由于“被污染者”的身份，导致他虽然认为自己仍是一名人类，却也清楚自己无法正常地生活在人类中。在“黑星”的力量尚未被人类掌握的现在，“黑星”仍是灾厄的象征。因此洛森祝只能游离在地下城外为地下城清除一些危险。
几天后，托姆勒和洛森祝来到一个地下湖旁，这里的湖水是晶莹的蓝色，依稀可以看到荧光鱿鱼在其中游泳。
托姆勒点燃篝火，忽然看到洛森祝递给自己一颗蓝色的青金石纽扣。
洛森祝微笑着说道：“我用特殊陨石制成的纽扣，可以驱逐‘永暗’，这样你在‘永暗’中也可以独自活动了。”
“啊，谢谢。”托姆勒结果那颗纽扣，放在手心仔细端详起来，注意到它和自己之前丢失的那颗纽扣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这颗纽扣上有着一圈一圈的圆形刻痕。
“不过在黑暗中活动，要小心一点哦。”
……
摩多克揉了揉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卧室中。这是他刚刚从暗之海被莫漓救起，回到地下城后居住的房间，不过在他成为研究员后，他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摩多克从床上坐起身，开门的声音穿来，莫漓走入房间，看到摩多克醒来，平均地说道：
“你醒了。”
“嗯。”摩多克低低应了一声，说道：“他们呢？”
“他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只能暂时把你安排在这里。现在你的假期结束了，明天正常工作。”莫漓说完便离开了房间，摩多克拿出那颗托姆勒的青金石纽扣，觉得之前的经历如同一场梦一般。
“快开始了。”
莫漓走出房间，一个人倚在走廊的墙上说道。那个人长着乳白色的头发，末端卷曲起来，一顶黑色线帽软趴趴地待在头顶。
“嗯，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保证地底的情况，至于地面的，就看你们的啦。”
“你真的相信他可以？”
“他能做到比他想象中更多的事。我先走啦，研究所那边还等着我呢。”那个人的身影化为一团黑雾消散。莫漓看着窗外地下城中心的塔，曾经用于驱散“永暗”的装置就设置在塔的上方。
……
“你当初看到了什么？”洛森祝问向托姆勒。托姆勒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没法说出来，反正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小莫现在应该在等你了。”
他们经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路，最终在一条小巷中看到了莫漓，莫漓看向托姆勒，怀念似的叹了口气：
“我们又见面了，托姆勒。”
“再次见面的场所很意外，莫漓议员。”
“没有办法，为了保证安全，我没法离开那边太久，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托姆勒快速地说道：
“我需要莫漓你随时准备启动‘永昼’，光子网络接下来可能会出现问题，反应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另外地下城接下来会遭到破坏，需要有人去修复边界和维护主机不受影响……”
托姆勒将自己清楚的情况快速说出来，莫漓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
“好，我会安排人员进行处理。那么你呢？”
“我需要前往地上。”
“因为光子网络吗？”
“当然，那可是我的心血。”托姆勒露出一个笑容。
“那好，明天我会送你前往地上。”
交谈结束，三人快速离开小巷，而托姆勒和洛森祝也消失在地下城中。
……
“嘿，莫漓，地下城的情况怎么样？”
“很安稳，地面呢？奎尔斯，还有你发现托姆勒的踪迹了吗？”
“差不多，不过很遗憾，总设计师目前还没有下落。”
“那你和我打电话做什么？”
“哎哎哎，莫漓议员，别那么着急嘛，只是询问一下，希望地下城别出乱子。”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莫漓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地下城。
地下城实行议会制，一切觉得地下城未来发展的决议都有最高议会发出。而奎尔斯与莫漓一样，都为议会议员。在不久前，“光子网络”的总工程师在一次外出时失踪，而原本就负责地上的科研项目的议员奎尔斯也因此暂时顶替总工程师的位置。
“如果托姆勒说的是真的，那么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呢？奎尔斯议员。”
地上部分修建的高大城墙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在上面漫步。巨大的“光子网络”围绕在城墙外侧，有序运动的大小光点形成一个半球形的罩子将城市罩住。
较大的光点形成巨大的网状结构，较为细小的光点填充在网格中，远远看去，如同一层膜。这些大小光点都在黑暗中静静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
制作光点的材料都由“黑星”进行过特殊处理，可以有效阻挡“永暗”的入侵，让那群黑暗中的生物无法进入。
光点在围绕城市运动完一周后，会自动返回在地下城底部建立的巨大反应炉，在内部补充完能量后再次围绕城市运动。而奎尔斯的目标，正是地底世界的反应炉。
奎尔斯看向“光子网络”外，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那是“永暗”吞噬光芒形成的黑暗，只是黑暗都被这淡蓝色的网阻拦在外面。
奎尔斯看着那黑暗，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有着灿金色眼睛的人。他又想起了托姆勒，那个“光子网络”的总工程师，有着一双和那个人一样的眼睛。
奎尔斯第一次看到托姆勒的那双眼睛就想起了那个人。“一点是岚干的好事！”他当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道。“岚那个家伙，总是坏我好事。”
曾经那个人就和岚在一起，他们，还有那个洛森祝，都是一群难缠家伙。虽然当时岚没有表示，但奎尔斯就敢确信，托姆勒一定和岚有关系。
但现在，奎尔斯看向“光子网络”外，那仿佛无尽的黑暗，心情也好了起来。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不过还是得小心一点。”
“所长……你确定？”莱德站在所长的办公桌前，颇为紧张地说道。
“当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莱德。”办公桌后，有着乳白色卷发的人温和地说道。
“这……我的能力做这样艰巨的任务，不会太勉强了吗？”
“放心，我还是相信你的水平的。”
“那好吧。”莱德挠了挠头，准备离开所长办公室，关门的那一瞬间，莱德听到所长微笑着说：
“加油哦，莱德技师。”
这里是地下城的最底层，设置了13个反应炉用于维持地下城和“光子网络”的正常运行。摩多克站在电梯中，手轻轻贴在电梯墙壁上，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周围陨石能量的情况。
2个小时前，莫漓家。
“果然，坠入暗之海还能够活着归来的人，身上都会带些特别之处。”
“我刚刚……感觉到了什么？”摩多克有些不解地问道。
莫漓想了想，说：“你感受到的是周围的陨石能量。”
她微笑着说：“你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什么？”
“光……很强烈的光。”摩多克迟疑地说道。
莫漓坐下来，点了点头：“我的父母是当初因为陨石而产生异变的人类，他们在隔离区生下了我，我也因此拥有了一些特殊之处。后来隔离区遭到异变生物的入侵，年幼的我在混乱之中失去了父母，被洛森祝救走。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告诉我我的能力是控制光，可以驱散‘永暗’的光……”莫漓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似乎在怀念儿时的时光。
“那就是‘永昼’的原型吗？”
“没错。”
“洛森祝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莫漓迟疑了一下，最终苦笑着说道：“算是吧，他对我来说……就像父亲一样。”
“那为什么洛森祝先生会在地下城外游荡？”摩多克想了想，还是迟疑地问道。
“你知道洛森祝并不能算是人类吧，他是被污染者。他过去的经历我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在一次意外中接触到了大量‘黑星’，他因此险些化为没有理性的野兽，虽然最后他保住了自我意识，并获得了抵御‘永暗’的能力，但却永远也无法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着了。”
“这样吗……那洛森祝先生很可怜啊。”
“他可不需要我们的可怜，他说现在这样也行，活的快活。”莫漓露出一个笑容。
“对了，明天需要我做什么？”
“你需要用你探查的能力，找到隐藏在反应炉周围的炸弹。”
“炸弹？”
“对，托姆勒应该说过地下城将有一场灾难吧，炸弹便是其中之一，在你探查清楚之后，我们会进行拆除。”
“没问题。”
【5】
摩多克感受着周围的能量，他注意到13个不断释放能量的位置，那应该就是反应炉所在的地方，而大量较为暗淡的蓝色光点不断进入反应炉，在出去后上面的蓝色变得清晰了许多。沿着蓝色光点探查，摩多克可以感受到一个巨大的网络。
那就是“光子网络”了吧。
电梯门打开，摩多克看着门口的守卫，深吸一口气，拿出莫漓的通行证。
其中一个守卫看着通行证，说：“莫漓议员已通知我们您的到来，接下来拜托您了。”
“我会的。”摩多克迈入大门，进入到最下一层。
……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地下城东边的壁垒被炸出一条缝隙，群众的惊慌声不绝于耳，警察看着指绘群众撤离。洛森祝隐藏在壁垒边，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次那家伙下血本了啊。”
大量铁傀儡正赶往裂缝处挡住不断涌现的异变生物。洛森祝来到裂隙周围，看着正与僵尸骷髅等异变生物进行战斗的铁傀儡，匆匆撒下一把种子。
种子落地和快速生根发芽，长出巨大的枝干和藤蔓，巨型藤蔓挡在裂隙处和裂隙后，起到阻拦“永暗”的作用。但这只是拖延，洛森祝很清楚，僵尸和其他异变生物会不断破坏藤蔓，他只能不断生成植物。
又一声爆炸传来，这次是西边。洛森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着麻烦死了。
这边的铁傀儡和植物暂时还能撑一阵，洛森祝急忙赶向西边。
反应炉附近，摩多克看着中央的巨型反应炉，这是倒数第二个。周围是正在对炸弹进行拆卸的拆弹专家。
莫漓看向高处，尽管她只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她还是想象着目前地下城中的情况。
你打算如何应对呢？莫漓在心中想道。
岚登上了那座地下城中心的高塔，一顶黑色线帽软趴趴地戴在乳白色卷发上。全城的群众都开始陷入混乱，但岚并不在意。
“我会让这座城存在下去的，冷火。”岚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摩多克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来源是……反应炉！
“大家！小心……”摩多克话还没说完，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莫漓到来，她冷静地说道：
“你们赶紧撤出这里，到地上去。”
“莫漓议员？”
“快一点。”莫漓看向他们，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小心误伤。”
“注意安全，莫漓议员。”
摩多克迅速反应过来，与拆弹专家一起离开。大门渐渐关闭，就在关闭的一瞬间，炸弹爆炸的声音传来。然而莫漓伸出手，强烈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她吞噬。然而她却操纵着这股力量，想起儿时洛森祝对她说的话。将巨大的能量吸入体内在快速释放出去，巨大的光芒出现在地下城中，许久未曾启用的“永昼”再次运行，将地下城中的“永暗”驱散。
在“永暗”被全部逼离城外的一瞬间，岚低声道：“墙。”
巨大的黑色墙壁下一个出现在地下城外，如同一团涌动的黑色液体，快速凝结成型化为一堵纯黑色的墙。
“这是由你们的混乱与恐惧汇聚成的墙，它将使一切触碰它的生灵陷入到混乱与恐慌中。”
“辛苦了，莫漓议员。”
……
爆炸的不仅仅只有中央为地下城供能的反应炉，还有最后一个为“光子网络”供能的反应炉。
虽然地下的危机暂时解决，但地上的危机仍然存在。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托姆勒想起之前莫漓的问题。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准确来说，是自己死去的未来。他也因此记忆混乱。
也不能说是看到自己的未来，也有可能是已经死去的自己在临死前给过去的自己发来的信息。不过反正都差不多。
托姆勒登上城墙，看着光芒明显减弱的“光子网络”，“永暗”即将进入。
“奎尔斯。”托姆勒看向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托姆勒？看到你没事我真高兴。”奎尔斯转过头，脸上还带着微笑，没有丝毫惊讶。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吗？它在呼唤着我们，而我遵从它的意愿，准备将它带到这里。”奎尔斯收起了笑容，黑色的粒子出现在他的周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一开始就没什么好说的，一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就想起一个我很讨厌的人。”
黑色粒子汇聚成一把把尖刀飞向托姆勒，托姆勒一个翻滚躲避这些尖刀，随后急忙调整身形躲避另一批尖刀。周围似乎有淡蓝色的火焰浮现，看到那火焰，奎尔斯愣了一瞬，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果然和那家伙有关！”
托姆勒找准他愣神的机会，快速冲向奎尔斯。他伸出拳头打向一柄尖刀，尖刀被拳头上包着的火焰快速焚烧殆尽。而在火焰下，一层无色晶体正保护着托姆勒的拳头。
托姆勒不再躲避，而是让晶体和火焰尽量覆盖全身，然后全力向奎尔斯冲去。奎尔斯只能闪身，并且伸出化为黑色利爪的手臂抓向托姆勒还没有火焰覆盖的背部。
黑色利爪在刺入后快速脱离奎尔斯的身体，奎尔斯收回一部分尖刀，然后再次避开。
……
“光子网络”的颜色越来越暗淡，托姆勒不禁着急起来，手臂上无色晶体被火焰掩盖。他站起身，再次朝奎尔斯冲去，背部的伤口正叫嚣着疼，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黑色尖刀快速袭来，还有触手出现想要将他束缚住。
但火焰不断涌现将它们焚烧，奎尔斯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次托姆勒离他的距离很近，他来不及躲避只能用黑色粒子形成屏障，然而托姆勒却在黑色屏障外，露出一个笑容。
手臂上的无色晶体快速蔓延到屏障上。而奎尔斯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覆盖上一层无色晶体。“光子网络”已经开始溃散，“永暗”已经进入，但也就在这个瞬间。
无色晶体开始燃烧，淡蓝色的火焰包裹住奎尔斯。奎尔斯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而托姆勒趴在地上，虽然即将被“永暗”吞噬，但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已经力竭昏迷了，没办法再生成火焰与晶体了。
黑暗中，岚轻轻地说道：
“焚。”
一把刀柄上系有锁链的长忽然出现，挥向奎尔斯，刀刃上还带着淡蓝色的火焰。奎尔斯无力地伸出手阻挡，却被连同手掌和头部一起贯穿。他的皮肤已经被火焰烧尽，露出了皮肤下的黑色粒子。
奎尔斯在火焰中，想起了托姆勒的那双灿金色的眼睛，他忽然又想起那个令人厌恶的人，还有那个人手中的那边末端系有锁链的刀……
“冷火……”
奎尔斯最后被火焰烧尽，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巨大的荧光藤蔓在城墙上生长出，“光子网络”开始重新散发光辉。
地下，莱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插着脸上的汗。
他终于在最后时刻修补完反应炉，目前“光子网络”正在逐渐修复中。
总算结束了。
【尾声】
托姆勒睁开眼，看到了高大的黑色穹顶，和上面闪闪发光的“繁星”。
“我怎么在这儿？”他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坐起来惊呼道。
“你醒啦。”洛森祝坐在一旁，正在往篝火里添柴。
“洛森祝？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了？睡迷糊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回地下城准备应对危机呢。”
“啥？”托姆勒愈发迷茫了。
看着托姆勒迷茫的眼神，洛森祝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地下城危机已经解决，目前进行的是修复。小莫还在苦恼呢。”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森祝露出一脸悲痛的表情：“你自个儿人都快交代在那里了啊，我没办法只能把你带到这里恢复，在这里吸收那些‘星星’的能量恢复会快一些。”
“所以……那时候是你救了我？”托姆勒当时已经昏迷，完全没有印象。
“要不然呢？小崽子。”洛森祝上前没好气地敲了敲托姆勒的头。“可累死我了，不过既然你醒了，那么我们也该休整休整准备回去了。”
“知道了。”托姆勒捂住头说道，“谢谢你。”
洛森祝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你，会一直看着这里的。”
重建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岚躺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快要虚脱了欸。”
莫漓站在他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壁垒和居民区的修缮都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中，议会目前正在确定恢复计划和谁来填补奎尔斯的位置。
莱德目前正在对反应炉进行全面检查和修复，摩多克继续去研究所做他的研究员。
莫漓看着面前如同死鱼的岚，问道：
“那把刀，你打算怎么办？”她指向那把系有锁链的长刀。
岚转过头看向那边刀，说道：“问问那小子吧，他有意拿走就拿走，他不拿走我就把它留着喽。”
“那就这样吧。”
总之，不管遭遇什么危机，人类依旧会在这片大地上顽强地生存下去。
……
“所以议会决定让我成为新的议员？！没搞错吧。”
END
【番外】
冷火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只有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在哪，空气中的黑色烟尘将光明吞噬。他如同迷路的孩童，在黑暗中无助地呼唤，然而没人回应，他甚至感觉就连自己说话的声音也被黑暗吞噬。
冷火坐在黑暗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黑暗中仿佛有一颗颗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他看，那些眼睛在逐渐逼近，他感觉到了周围的烟尘的移动，仿佛有许多东西在靠近……
冷火将脸埋藏在双臂间，等待着眼睛和寒冷的到来。
寒冷总是跟随眼睛一同到来，每次在黑暗中到来，冷火都会感觉自己的体温在被一点点地抽离出体外，他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刺痛，只是很快身体便会麻木，让他感觉没那么冷了。而以前他只要等待麻木也退去，他便可以从这片黑暗中脱离，但这次，冷火终于从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寒冷”的真面目。那是燃烧着的火，淡蓝色的火焰将他环绕起来，白色的焰心在淡蓝色的火焰中，与它一同跳动。
这火焰只会带来寒冷，不会带来温暖。但它也可以带来光明，让冷火终于得以看清周围。冷火看到了自己脚下褐色的土地和头顶被黑色烟尘遮盖的天空。
周围的眼睛似乎被火焰驱散，隐藏在黑暗中不敢上前。冷火活动了一下似乎被冻僵了的身体，终于从土地上站起。他从那黑色的烟尘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而那个人影则看到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冷火终于得以脱离黑暗。
……
“冷火，冷火。”
耳边的呼唤一遍遍响起，音量不算太大，但间隔稳定，声音持久，大有只要你不起我就一直叫下去之势。冷火听得不耐烦，只能睁开眼，看向坐在自己身旁坚持不懈地呼唤自己的男孩：
“怎么了，岚？”
“看你睡得不安稳，像是做噩梦了，你又做那个梦了吗？”
冷火坐起身，嗯了一声，像是还没睡太清醒。他在两个月前被面前的男孩唤醒，不记得自己是过去和名字，只记得一个词汇——“冷火”，于是岚便将这个词作为冷火现在的名字。
“我在梦中看到淡蓝色的火焰，还有一个人影。”冷火看着男孩头顶的发旋，平静地说道。男孩有着一头乳白色的头发，末端不安分地卷曲起来，看起来毛茸茸的手感不错。而男孩听到后，低着头嘟囔道：
“看到了个人？这可麻烦了啊。”
“嗯？”
“没什么啦。”
冷火想起了梦中寒冷的火焰，那是否是自己唯一记得的“冷火”呢？
他抬头看向帐篷外，篝火仍在碎石地上燃烧着，火焰依旧茂盛，火星聚在明亮的火焰周围跳跃，又如同流星般很快熄灭。
今晚是个少有的晴天，夜空中众多明星在一闪一闪地闪烁着。冷火喜欢看星星，因为他总感觉未来某一天他会再也看不见这些星星。
他又想起了梦中被黑色的烟尘遮盖住的天空，烟尘的另一边，是否是这样的星空呢？
岚已经走出了帐篷，拿着一根树枝捣鼓着篝火，火星更加猛烈地跳跃起来。
冷火静静坐在帐篷中，感受着明亮的夜。
……
淡蓝色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冷火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明亮的夜晚。他想，他或许真的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篝火中的火焰以木头为燃料，黑暗中淡蓝色的火焰以黑色的烟尘为燃料。
冷火站在黑暗中，这次不是梦，而是现实，他也感觉不到火焰的冷，只能感觉到周围忌惮而又带着贪婪的目光。
但冷火此时顾不得那些目光，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曾经梦中的黑影。
黑色的烟尘在随风移动，冷火握紧了缠在右臂上的锁链。一把把黑色尖刀在黑暗中已经凝聚好，随后快速地向冷火刺来。冷火拖动着锁链将它朝面前的黑影挥去，锁链在黑暗中哗啦哗啦地响，这次的声音没有被黑暗吞噬。
锁链末端，一把长刀被系在那里。冷火身上的淡蓝色火焰顺着锁链一直蔓延到刀刃，火焰在刀刃上跳跃，刀刃在锁链末端飞舞。冷火扎稳步子，将它们挥动起来，锁链在黑暗中如同一条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白龙，将周围的黑色烟尘焚烧殆尽。
黑影低下身子避开那燃着火的锁链，又有尖刀从黑暗中飞出，快速刺向冷火。冷火向前迈步，一边回收着锁链一边再次向黑影挥舞他。
苍白的刀刃从黑影背后袭来，黑影急忙起身向旁躲避，同时凝聚出大量刀刃刺向冷火，自身仍被长刀的尖端划到。淡蓝色的火焰快速蔓延到黑影身上。
而冷火大部分火焰都已聚集到刀上，身上燃烧的火焰并不多，无法将袭来的尖刀燃烧殆尽，只能撑住疼痛，一边回收锁链一边朝黑影靠近。
黑影也被火烧得龇牙咧嘴，看到冷火靠近，双手直接变成长有坚硬鳞片和锋利指甲的长爪抓向冷火。
冷火松开锁链没系长刀的那一段，将火焰聚集到上面，同时快速将那一段锁链挥向黑影的左肩。
松开的锁链并不长，在接触到黑影的那一刻黑影的长爪也刺入到冷火身体。
冷火咬紧牙关，身上燃烧起淡蓝色火焰，使黑影的长爪燃烧起来。
两人扑到一起，冷火终于握住刀柄，而黑影的背上也长出四条带有尖爪的手臂。但冷火和他都快速和对方分开，然后站起身再次对立。
冷火将部分锁链缠在身上，随后拿起刀再次与黑影缠斗起来。
在冷火与黑影战斗的时候，黑色烟尘的蔓延速度终于减缓，一个个居民快速进入到地下城中，岚站在城门旁看着这些躲避烟尘的人民，即使过了多年，男孩的外表看上去依然没有太大改变。
岚将那黑色烟尘命名为“永暗”，“永暗”中栖息的生命会吞噬“永暗”内除同类外活动的一切物体，并借此使“永暗”不断扩张，直至覆盖了整座星球。
岚看着最后一个人进入城内，“永暗”即将到来，巨大的城门缓慢落下、关闭，在落地的一瞬间在周围激起一阵烟尘。而岚也消失在那烟尘中。
奎尔斯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看着面前白发男人的身体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被“永暗”内的生命体吞噬。他的刀和锁链上，淡蓝色火焰渐渐熄灭。
奎尔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想要拿起那把长刀：
“真是个麻烦家伙。”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刀柄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奎尔斯一惊，想要后退，手腕却被牢牢地握住，他扭头看到了一张诡异的木质面具，上面画着奇怪的彩绘。
“你是谁？”奎尔斯又惊又恼地说道。
对方并没有回答，一阵强风吹来，刮起了一大片沙尘，奎尔斯感觉手腕一松，再睁开眼，却发现那个人和那把刀还有锁链都已消失不见。
“该死的。”
岚站在地下城中，地下城的工作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人们将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地表已被“永暗”笼罩，但生命生生不息，他们终有一天将抵御住黑暗，让光明重回大地。
读者评论
正在加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