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银铃入梦

　　沐衡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近城门。干燥的风卷着细小的沙砾拍打在他的衣袍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眯起双眼，仰头打量着这座方方正正的城池。东南西北四面的城墙上，那些垛口如同老人残缺的牙齿，参差不齐地排列着。

　　城墙上的城楼除了南面的箭楼外，其余方向的三座城楼下均设有拱形门洞，每个门洞高、宽各6米左右，深20余米。

　　城楼则为重楼，面阔七间，进深二间，高36米，三层檐歇山顶，周围有回廊。箭楼面阔十一间，进深二间，高34米，单檐歇山顶。箭楼的正面设四层箭窗，每层12孔，左右两面各三层，每层3孔，利于射击。

　　沐衡看着他所在的北门的城墙边的一处残垣断壁，勉强还能辨认出这是当年瓮城的轮廓，可惜早已被无尽的风沙所侵蚀殆尽。

　　好在眼前的城门大开，可以供人随意出入。原本沐衡还在疑惑城内为何不会遍地黄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裹着黄沙呼啸而来，沐衡下意识抬手遮挡。风沙在接近城门时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细碎的沙粒在空中形成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簌簌落在地上堆积成一道弧形的沙丘，随后又被狂风席卷而散。

　　“这就是这个结界的作用吗，有点意思。”沐衡随即伸手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会被结界所排斥，轻而易举地就穿了过去。

　　当他完全穿过结界时，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清新湿润。沐衡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与城外干燥炙热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活物可以进入，死物不可以吗，还是说......”正当沐衡还在分析结界时，他忽然听到城内一阵银器碰撞的叮当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沐衡抬头望去，看到一群居民正朝他走来。只见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均带着银制首饰，有银冠、银珈、项圈、披肩、项链、牙签、髻簪、耳环、手镯、戒指等等。其中男性大多上装穿着青与藏青色的对襟衬衫，下装则为无直档大裤脚桶裤。

　　女性则穿着仿佛袈裟一般的衣服，上青下红。浑身上下无一纽扣，仅以布带束腰。他们交头接耳，好奇的目光不时投向沐衡这个不速之客。

　　就在沐衡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穿透嘈杂的人声。那声音如山涧清泉般空灵，让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人们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沐衡屏息凝神，他听到赤足踏在石板上的轻响，与银铃声交织出了奇妙的韵律，鼻尖触碰到微风送来的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那是一位约莫十八岁的少女，正从石阶上缓步而下。深蓝色的对襟上衣绣满了五彩的花纹，领口和袖口缀满了细密的银片，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下身的百褶裙随着她的步伐如水波般荡漾，每一条褶皱都仿佛精心计算过角度，在移动时展现出千变万化的图案。此刻，在沐衡眼中，她似飞花，似仙鹤，又好似那高悬的明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身上佩戴的那些银饰。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银月般的头饰，两侧伸展出对称的凤凰与并蒂桃纹样，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雕细琢，每个零件又编、錾、刻出各种图案。头饰边缘垂挂着数十条细银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的脖颈上戴着层层叠叠的银项圈，从纤细的锁骨一直延伸到下巴下方，每一圈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有象征丰收的稻穗，有代表爱情的蝴蝶，还有寓意吉祥的云纹。

　　沐衡自认为自己在网上以及线下见过许多美女，但却都不及眼前这人给予他的震撼。她身上没有任何科技的痕迹，一切都是那样的浑然天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都与这世间联动着，浑身上下散发着高雅尊贵而又自然的气息。

　　她看上去靡颜腻理，香温玉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杏眼微张，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冷艳与神秘。鼻梁高挺却不失柔美，正下方是一张樱桃般的小嘴，唇色如初绽的桃花，不施粉黛却娇艳欲滴。

　　正如那首诗所言:“一树繁英夺眼红，开时先合占东风。”

　　沐衡的视线被她牢牢地拴住，仿佛这天地间仅有他二人在此。她的体型娇小，芊芊素手自然地交叠于腹前，柔和而又优雅。除了大拇指外，每一根玉指都带着不同纹样的银戒指。戒面较宽，几乎遮住了整个指根的表面。戒面多为浮雕花鸟与镂空花朵等。在他的眼中，她看上去似乎有些许内敛含蓄，又带着一点点的娇羞动人。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颊微红，稍稍侧首，耳垂上那对银蝴蝶耳坠便随之舞动起来。那耳坠设计精巧，蝴蝶翅膀薄如蝉翼，上面镂空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仿佛真的振翅欲飞。她的手腕上戴着五六只宽窄不一的银镯，每一只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不仅有花枝纹、龙纹的，亦有梅花与乳钉为纹的。这些银镯相互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令人惊叹的是她走路时的姿态。她的每一步都轻盈如猫，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如水波荡漾，脚踝上缠绕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仿佛在为她的步伐伴奏。她的裸足纤巧如玉，肌肤莹润似初雪，扭丝状的雕花银链松垮垮地挂在脚背，仿佛随时都会滑落一般。

　　她的足弓线条优美，脚趾上涂着珍珠白，闪烁着像是贝壳内壁一样晶莹的光泽。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带着不经意的诱惑，触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她的腰间还系着一条银腰带，由数十个小银片串联而成，每一片上都有精细的浮雕。腰带随着她的呼吸和动作微微起伏，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环绕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少女越走越近，银制头饰垂下的细链轻轻摇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当她抬起眼帘时，沐衡看到了一双如蓝宝石般晶莹的眸子，白色的竖瞳以及周围裂纹状结晶般的虹膜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神秘。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宛若洁白的蒲公英花瓣一样，想必触感应该相当的柔顺。

　　当她站定在沐衡面前时，沐衡切切实实地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是一种不同于市面上的任何一款人工香水的气味，是自然的花香混合着她淡淡的体香。她看着这位外来者，微微偏头，唇角悄悄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一笑，让沐衡感觉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她的牙齿如云朵一般洁白整齐，笑容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青涩。

　　沐衡还看到，她乌黑光洁的长发被巧妙地编成了复杂的发辫，间或穿插着细银链，发梢处系着几个小巧的银铃。那些银铃发出细碎的声响，与脚踝上的铃铛声又相互应和，如同大自然谱写的优美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