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暗战

　　死之元首双手撑在桌子上，表情阴郁。旁边传来骨架卡拉卡拉的声音，那是骷髅——催命鬼在嘲讽他。即使没有声带，他依然能发出最尖酸刻薄的声音：“这次不是说要拿下帝都吗？怎么刚见到天谴之剑就吓破了胆子？哦我明白了，像你这种家伙肯定不会就这么想让战争结束的。你还要时间来摆你的棋局，对吧对吧？你想立威，等帝国覆灭后自己占大头。”

　　“说话之前过过脑子，虽然你没有大脑。”死之元首那双血瞳在催命鬼身上照了一下，“照那个场合，我想杀掉阿伏洛加还需要时间，她也有能力和我同归于尽。战场上的僵尸被天降之剑清理只是时间问题。倒是你，你负责的封锁线怎么会漏掉情报？”

　　“看你们吵架的样子真可笑。”女巫——妖精双手环抱在胸口，看向空缺的一个位置：“吟唱恶魔怎么没来？”

　　蜘蛛——魅影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雷暴者也不在这里。”

　　“他们在筹备下一次进攻。”死之元首说道。

　　“筹备进攻？一个苦力怕怎么筹备？”

　　听到这里，女巫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愤怒的绿眼像是烧滚的毒药：“你们压根就没想去攻克帝都，而是为了打开回声维度，对吧？”

　　话音已落，场内一片死寂。死之元首抬眼瞄了一下妖精，从那略显震惊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是妖精说中了。见死之元首没有反驳，妖精又一脸得意地嘲讽道：“你以为你和吟唱恶魔那个混蛋就能控制局面吗？告诉你，我家老大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打开回声维度的。”

　　催命鬼闻言惊诧地往旁边移了一下，尽可能远离死之元首，接着语气十分平静道：“你他妈疯了吗？”

　　这时，史莱姆——吞噬元跳上了桌子：“死之元首，不要以为没有耳朵跟着你们。须知人类古谚「隔墙有耳」，你的那点计谋和我家老大比起来什么也不算。”

　　“哈哈。”死之元首轻蔑一笑，“张口你家老大，闭口你家老大。他水屠夫不就是一个溺尸，一个缩头乌龟吗？面对人类侵扰连反抗都不敢，你们种族被人类追剿也不曾表态。他就是个傻子。我？我追求的可是更高的境界。”

　　“你觉得打开回声维度就是最高境界了？”

　　魅影就差指着鼻子骂了：“回声维度里的怪物是会摧毁世界的，他们只想让这个世界安静下来，懂吗？到时候第一批死的人就是你们这些打开大门的家伙。”

　　“死之元首，「阎帝」呢？”

　　催命鬼质问道。

　　这是他们最大的底牌之一。

　　“晚了。”死之元首大笑起来，狰狞的笑声让怪物也不禁有一丝害怕。一道灰影闪过，妖精已经扔出了一瓶缓慢药水！随着特制瓶子的炸开，药剂瞬间炸成烟雾，给死之元首上了一道速度的禁锢。

　　催命鬼一箭射出，箭尾黏连着一根蛛丝。利剑扎入死之元首身后的墙壁，魅影顺着蛛丝，如同瞬间移动一样闪现到了死之元首身前，迅速用蛛丝将其捆起来。

　　吞噬元突然将身体放大，接着分裂出一大块粘液块，将死之元首困在了里面。

　　被封在粘液块里的死之元首表情依旧可怖，丝毫没有高位种族的傲气。魅影端详了一下，伸出一条前肢：“「二阶魔法·禁制消除」”

　　一道暗红色的法阵出现在死之元首身前，紧接着法阵破裂，暗红光点飞逝。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二阶魔法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对上的魔法更高级。

　　“不出所料，是精神控制。”

　　魅影最终说出了结论。

　　吞噬元回到了位置上：“之前我们第一次会议的时候……”

　　接着，吞噬元就将当初会议结束后偷听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听起来死之元首本来是要拼死攻破帝都，但在那之后遭到了精神控制。或者说，一切都是那个施加魔法的家伙算计好的。

　　“是吟唱恶魔！”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魅影说道，“现在那个家伙或许已经将「阎帝」带到那个可以打开回声维度的地方了。”

　　“呵，我家老大早就知道了。”妖精和吞噬元表现得很轻松，“这次，是他亲自出马。”

　　……

　　金瞳男子甩了甩手，没有眼睛的怪物已经被某种恐怖的力量轰成了碎片。像这种怪物，他在来的路上解决了好几只。

　　“啧，年纪大了，干点活都不利索了。”

　　他手一张，一道金色法阵在掌心浮现。随后每一个符文化作烈焰，“净化”了地上的黑色烂泥。

　　“我说你还要躲多久？”

　　他突然将手一甩，烈焰瞬间凝聚成一根长鞭抽向旁边的残缺石柱。烈焰鞭的威力十分恐怖，只一下便将石柱抽成齑粉。烟尘之中闪出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在空中腾挪，躲避了攻击后安稳落地：“不愧是当年杀穿地狱的男人，我用了三阶魔法都能被发现。”

　　“你的种族是吟唱恶魔，对吧。”

　　男人只是扫了一眼便辨认出了这个怪物的种族名。吟唱恶魔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异常平静：“埃尔伯特·卡斯特先生，您为何在这里？”

　　“你配过问吗？”

　　埃尔伯特只是给吟唱恶魔甩了个眼神，吟恶魔就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所承受的重力增加了好几倍，让他抬头都很吃力。

　　吟唱恶魔居然无法确定这是魔法还是自己被吓成这样。与此同时，埃尔伯特也朝他走去：“你觉得自己像是能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吗？”

　　“咔吧！”膝盖骨碎裂的声音在颅内回响，吟唱恶魔居然跪倒在地，呈拜服状。亦是走投无路，引颈待屠。无与伦比的力量顷刻间如山倒般压来，吟唱恶魔跪伏的地面也被压出裂痕！

　　埃尔伯特居高临下：“「奇兵」并不在你身上，去哪了？”

　　“卡斯特先生……我并没有料到您会在这里，如果打扰到了您，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吟唱恶魔的语气不卑不亢，但贴着地面的脸上早已失去控制，嘴角抽搐着。接下来，利刃出鞘的剑鸣声瞬间让吟唱恶魔的心凉了半截。

　　突然，一道紫光凭空出现。正准备斩下吟唱恶魔头颅的埃尔伯特一抬头，还没看清什么情况，瞬间被撞飞出去。就在他被击飞的一刻，施加在吟唱恶魔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他抬头一看，一个黑曜石门的框架凭空出现一般，漩涡状的传送门中走出骑着不明生物的魁梧身影。那只坐骑看着像猪，但却长着一口獠牙，嘴角处各一颗巨大的剑齿。四肢和躯干能看到很清晰的肌肉线条。壮硕且狰狞。它的鼻孔喷吐着来自地狱的热气。

　　骑着它的人有这一副像是从岩石中雕刻出来的躯壳，挺立坚硬，身负黄金重甲。披挂在坐骑上的黄金链甲与他身上的金锁子衣摆碰撞着，听上去厚重可怖。

　　黄金覆面头盔遮住了恐怖的面庞，但依然遮不住伸出的獠牙。只不过那其中一颗断齿十分显眼，但也添一丝霸气。

　　方才撞飞埃尔伯特的就是他的那只坐骑。虽然没有劫掠兽的体型，但力量却远胜劫掠兽。驾着这只猛兽，他从地狱门中走出。披着的深蓝风氅也全部出现。

　　“「阎帝」只是回到了他该回到的地方。埃尔伯特，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个事实。”

　　“我从地狱里能拿过来一次，就能拿来第二次。”埃尔伯特将手中的铁剑扔到一边，“「神器投影」”

　　炽烈的火焰与浓郁的灵力在埃尔伯特双掌中凝聚，在无形间锤炼锻造了千万次。耀眼的光芒最终幻化成为两把宝剑，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包以四夷，裹以四时；制以五行，论以刑德；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湛卢」「纯钧」”

　　两把神兵出世，带着荧惑业火的威光，绽放凛冽杀意。

　　“埃尔伯特，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来的吧？”

　　那怪物冷哼一声，身后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扇巨型的地狱门，像是恶魔睁开了熔岩底下的邪眼，无数个披着黄金战甲的怪物浩浩汤汤地踏出来。

　　“我们几个都能凑一桌麻将了，对吧，还在躲躲藏藏的那个？”

　　吟唱恶魔和骑着猛兽的怪物齐齐转头看向埃尔伯特对着的角落。在一块倒塌的石墙上，那里果真站着一个人！他没有用任何能力伪装自己的踪迹，站的位置也不隐蔽，倒像是观众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立马注意到他。

　　那人知道埃尔伯特在叫自己，于是从上面跳了下来。他的下落很缓慢，亦很优雅。深灰色风衣的下摆被扬起。来人的风衣有些破旧，且款式不同于任何国家的版型。里面则是一件高领的深蓝毛衣。

　　等到他落地，地狱门的光才照亮他的脸。他戴着一个半面面具——说是戴着，倒更像是长在左脸上的一样。右脸则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长相。

　　“你……你是……”吟唱恶魔极力辨认，最终得出结论，这个少年，不是人类。

　　“「水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