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呼之欲出

　　灵骁喝完杯中酒，起身离开。克虏伯坐在原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他也起身离开。酒馆内的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刚刚两人的谈话，甚至决定了斯尔坦未来的发展。尤其是治安官的那一句：“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一两年或是八九年。总之，在事情结束之前，永远都会有人骑在你们这些黑老大的头上。”

　　就在年轻治安官撑伞在街上走时，无意间瞥见路旁屋檐下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鸟类，比鹰的体型小，但看上去却更加危险。

　　男人一头绿色波浪乱发，眼睛却和肩膀上的鸟一样是红色。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很僵硬，在雨幕之中更显诡异。

　　如果是来找茬的，灵骁丝毫不介意把他当街打杀。但是能不能打过，很悬乎，毕竟灵骁现在身体状况很差，走在雨中时，身体各处都有隐隐约约的疼痛。

　　那人见灵骁越走越近，于是也撑开一把伞，和灵骁并肩而行。

　　“灵骁·卡斯特殿下，很荣幸今天能一睹真容。”那人稍稍弯腰鞠了一躬，呵呵笑道，“帝国的皇室成员，来到王国的一个附属国都城做治安官？这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这么说，你来自帝国？”

　　“是的。”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卡斯特殿下的事迹，我在入城之前就有所耳闻。所以今天入城时，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是让我奇怪的是……”

　　没等他说完，灵骁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我不敢保证你的嘴会不会被我缝上。”

　　“哈哈哈，好。”男人点点头，随后扫了灵骁一眼。灵骁转头看他，发现这个男人有很重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样子。

　　男人咂咂嘴：“殿下的身体看起来不太硬朗啊？”

　　“起码杀几个嘴碎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灵骁心中盘算起一些事情。

　　“那我就不多叨扰殿下了，祝愿殿下身体健康。”

　　那人停下脚步，灵骁依旧缓缓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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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冈萨尔家族的公子哥刚刚租下一间府邸，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他将两把短刀收到红衣下，隐藏起来。这是他违禁从城外带进来的，藏的隐蔽，没有被查出来。

　　就在他吆喝手下时，却没人回应。他感到有些好奇，就去楼下查看。一下楼，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坐在沙发上，自己的手下全被他捆了起来“堆”在墙角。

　　“保尔·冈萨尔先生，欢迎来到斯尔坦。作为全城治安官，我肯定要来拜访一下大名鼎鼎的冈萨尔家族三少爷。”

　　“你就是灵骁·卡斯特？”保尔缓步走下楼梯，打量着沙发上的白衣人。

　　灵骁正在桌子上写什么东西，随后将一封信纸叠好，装进口袋里。

　　见保尔出现，灵骁也没客气，翘着二郎腿：“我怕你的那些手下太烦人，就下了点药给他们迷晕了，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治安官先生威名在外，都知道您不做无理之事，当然不会介意。”

　　保尔坐在了灵骁对面。

　　灵骁看着这个冈萨尔家族的三少爷，若有所思。因为冈萨尔家族现任家主是诺奇王国宫廷内部的一个重臣，权力不可谓不大，这也是为什么他有不出席缇娜公主婚礼的底气。

　　离开东大陆有一段时间了，灵骁开口问道：“有些事想问问冈萨尔先生。据说缇娜公主与尤里乌斯将军家的次子将要举办婚礼，具体日期定下了吗？”

　　“就在下周的今天了。”

　　“哦。”灵骁点点头，“冈萨尔先生不远万里来到斯尔坦，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来庆贺我上任的吧？”

　　“这就是家族秘事了，恕难告知。”

　　“看来冈萨尔先生还是不愿意和我坦诚相待。”

　　灵骁放下二郎腿，眯着眼看保尔：“违反治安官禁令，擅自携带铁器入城，可是要进监狱的。希望士兵登门抓人时，不要用冈萨尔家族的名号让我手底下的士兵们为难。”

　　“怕了你了。”保尔拿出那两把短刀扔在桌子上，摆出束手待毙的姿势，“治安官大人能从王国到这里来，难道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目的？”

　　“可惜我对这次的目标所知甚少，想从你们嘴里套点话出来。”灵骁扶着下巴，故作深思，“如果你愿意分享情报，我就不计较这两把刀的事情，如何？”

　　两把刀，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治安官来说，当然治安最重要。有人胆敢违背，死刑也不为过。这就是灵骁行事的恐怖之处了，在明面上永远占据理由。他定的规矩，字里行间都是为斯尔坦考虑，也确实是如此。

　　只不过当你真正触犯这些规矩的时候，才会明白灵骁究竟有多可怕。只需一个把柄，一则理由，治安官就可以在城内处置你。

　　保尔无奈地笑笑：“关于圣者遗蜕，我目前得到的情报是，它早年是一个隐居的强者从一处遗迹之中找到的。前不久这个强者大限已至，死了，将全部的宝物封印在了圣者遗蜕的各处穴位之中。可以说，这个圣者遗蜕不仅能拿来做新身体，加以开发还能得到那位强者所有的家当。”

　　“所以你们知道圣者遗蜕在哪里？”

　　“不知道，但应该在巴斯特沙漠。”保尔看着灵骁，“那位强者就隐居在巴斯特沙漠。前不久你才杀了沙漠里明面上最强的大祭司，现在那里乱的很。”

　　灵骁用手心搓搓下巴：“到最后居然还能怪到我头上了？”

　　“我不好奇你是怎么杀了那个大祭司的，我就好奇你为什么杀他？”

　　灵骁已经站起身。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侧过脸说道：“遇到不平事，顺手为之罢了。”

　　看着那个戴斗笠的白衣男人走在雨中，保尔撇撇嘴：“半条命都没了，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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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骁撑伞归家之后，尸壳三兄弟把有人拜访的事情说了一遍。灵骁点点头，进入地下室将剑收了起来，走近去看那冰晶是否有磨损。让他开心的是，那被剑气肆虐了一整天的点位确实出现了一个小坑，也就是说将库鲁雪从里面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没关系，现在灵骁有大把的时间。

　　克虏伯、欧文斯、科尔、菲尼克斯与那个粉裙少女、肩上停着一只鸟的帝国驯兽师……斯尔坦与巴斯特沙漠，一切的一切化作一个个词语，数不清的红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灵骁坐在办公桌旁，拿出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熄灯离开。

　　就在灵骁走后，办公室的角落缓缓走出一个伛偻的身影。他将桌上的纸拿起来，上面写了不少词语，却不少都被灵骁划掉，最后只留下了三个词语：

　　位高权重者，荣华富贵者，追名逐利者。

　　伛偻身影笑了笑，将纸放回，重新走回黑暗。

　　灵骁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他站在灵力本源的湖泊之上，并没有遇见潘多拉。周围不再洁白明亮，天空昏暗无比，非常压抑。

　　那个象征灵力本源的绿宝石块周围，悬空涌向它的螺旋水柱消失不见，只有空落落的绿宝石块悬停在半空中，十分诡异。

　　突然，脚下响起动静。他低下头，竟看到一条长龙的脊柱正贴着自己脚底的水面缓缓游动，不远处的那颗黑色的龙头周围散发水墨一般，难以看清真容。

　　灵骁心头一颤，那条龙的形态并不是像潘多拉本体那样的巨兽，而是长长的身躯，并无双翼，紧紧贴着镜面似的水面，好像随时会破水而出！

　　他在一本书上读过，这种形态的龙类被称为「真龙」，早已在那场不见记载的神明屠龙之役后绝种。此后世间龙类再也不敢跻身这种境界，唯恐被神明降下神罚。就连潘多拉，也一直将自己保持在有四肢和双翼的龙形。

　　这时，那条黑龙的龙头来到了灵骁附近的水下。

　　“吼——！”

　　恶龙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水面！一股极其庞大的恐惧之感笼罩灵骁的内心！但无论恶龙如何冲撞，都无法掀起一丝涟漪，就好像水面处有一层屏障。

　　突然，潘多拉的声音响起：“灵骁，快醒醒！！”

　　“啊啊——！”

　　灵骁立马坐起，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现自己仍处在府邸的房间里，窗外大雨已经有了减小的势头。他全身被汗打湿，一摸脖子，只觉得脖子上的汗液十分粘稠，像油一样。

　　“绝汗如油，你差点就死了。”潘多拉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你必须找人治疗你的伤势！强借冠位的代价可是开放性的创伤，你的灵魂早晚会流淌殆尽，更别提如今你的肉体已经伤的不能再伤了！”

　　灵骁平复内心的恐惧，好像真真切切又死了一次。一年前是在红龙诅咒的状态下，感觉不真切，但这一次却是实打实被死亡的恐惧吓到了。

　　他扶着额头，轻声说道：“放心，我已经寄信出去了……能帮我的人，很快就会来西大陆……”

　　一夜惊魂未定。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情况再没出现过。但灵骁不敢心存侥幸，生怕下次就会死去。短短几天时间，居然消瘦了许多，与刚到斯尔坦的灵骁简直判若两人：两颊微微凹陷，眼窝深了下去。走起路来没有声音，好像鬼魂一样，唯独那双眼睛熠熠生辉，精神依旧。

　　雨早就停了，今天的灵骁穿着那件看着有些松垮了的紫袍站在魔法渡船的渡口，揉了揉脸颊，尽量让自己精神一点。

　　在渡口那里出现了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灵骁终于有了笑容，怎么感觉她长高了？

　　那一头紫色中短发扎成了高马尾，留海蓬松，显得元气十足。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女士短西服，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下面穿着一件黄咖色百褶裙，还背着一个大包。见到灵骁，她高兴地招着手：

　　“哥哥！！我来啦！！！”